于是围绕着灶火盘坐，高娃端上马奶酒、烤肉，高谈阔论，畅饮不止，说话的多半是景宁，喝酒的大半是鸟蛋。
不久眼花耳热，艾彦道：“大漠苦寒，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呢？”
“鸟蛋中了毒，命不久矣。听说漠北有大巫师能够解百毒，我们是来寻找解毒的大巫师的。艾彦大哥，可知道哪里能够找到解毒的大巫师吗？”景宁道，这一套说辞是鸟蛋和景宁事先想好的，鸟蛋只当是开玩笑，景宁多少有些是认真的。
艾彦闻听大惊，道：“鸟蛋兄弟身体健壮，竟然中了毒吗？真是不可想象，想来一定是巫师下的毒，能够解毒的自然也是巫师。漠北的大巫师吗？我倒是没有听说过。我小的时候有一位乌云大巫师，不过他早已经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，现在有什么大巫师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高娃道：“凤凰泽那里有个巫师！”
艾彦道：“她算什么巫师，只是个跳大神的骗子。”
景宁趁机道：“我听说北方有黑狄，黑狄多巫师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？”
艾彦道：“黑狄没有巫师，只有老师！不过，也许真的能够解毒，只是太远了。”
景宁道：“万水千山也要去，找不到大巫师，鸟蛋就要死了。”
艾彦道：“黑狄居住在极北之地，无草木无人烟，长冬无夏，死灵之所居，生人勿进，还是不要去了吧！”
景宁微醉，道：“黑狄不是人吗？”
艾彦道：“上无青天，下无寸土，无祖宗，无君亲，茹毛饮血，算不得人啦！”
“黑狄大素之血脉，安得如是？”景宁道，而后醉倒。
艾彦道：“景姑娘醉了。”
鸟蛋道：“咱们继续！”
艾彦道：“好！”
景宁甜睡，夜半方醒，耳畔呼哧哎呦之声不绝，半晌始悟，心中小鹿狂跳，缩成一团，紧握昆吾，一动不敢动。心中咒骂不止，鸟蛋这挨千刀的，这时候不知道哪里去了，被我逮到一刀切了！
正在这时穹庐之外群狗狂吠，艾彦嘟囔着披衣起身，操刀持弓将出，鸟蛋道：“艾大哥，我帮你？”
艾彦道：“不用，我自己能应付！”
“还是一起，也好有个照应！”鸟蛋也起身持刀出。
鸟蛋和艾彦出了穹庐，吠叫之声远去，穹庐内安静下来，景宁心中稍安，暗自咒骂夷狄不知羞耻！
那边躺着的高娃忽然起身，自庐壁上摘下一柄弯刀，握在手中，自言自语道：“白的像牛奶一样，杀了免得祸害人！”
说着走到景宁背后举起弯刀，景宁耳朵一直是竖着的，心知不好，反手昆吾剑撩出，与弯刀相撞，铮的一声，弯刀折断。高娃哎呦一声，踉跄倒退，躺倒就睡，没了动静！
景宁手持昆吾剑，翻身坐起，却是对着高娃目不转睛，不敢有片刻放松。
鸟蛋和艾彦纵马疾行，不多久到了羊栏附近，白狼、群狗咆哮前冲，围住了一只硕大的棕熊！棕熊巨掌拍击，群狗躲避不前，白狼独斗。棕熊吼叫欲退。艾彦张弓射，中熊，棕熊咆哮。
鸟蛋道：“一只熊而已，放他走吧！”
“我以为你是英雄，却原来是个狗熊！”艾彦道，纵马前，绕棕熊行，弯刀起落，连中棕熊。
棕熊怒吼溅血，侧扑中马，马倒，将艾彦压在身下，棕熊猛扑而上。
鸟蛋纵马前，在棕熊上方跳过，弯刀落，斩中熊首，棕熊咆哮，舍了艾彦来追鸟蛋，鸟蛋纵马走，棕熊尾追，白狼、群狗在后。
鸟蛋走十余丈止，棕熊亦止，白狼、群狗至，扑咬不止。棕熊啸，熊掌拍击，草叶纷飞。
鸟蛋轻啸，白狼乃退，群狗亦退，棕熊远走。鸟蛋归，艾彦徒自压在马下，鸟蛋下马，抬起马身，艾彦乃出。
艾彦道：“都围住了，怎么不杀了那熊！”
鸟蛋道：“活着好！”
艾彦道：“不懂。杀了熊，你就是大漠最勇敢的勇士。”
鸟蛋道：“大家都有饭吃多好！”
艾彦道：“不懂。”
鸟蛋与艾彦归，景宁才收了昆吾，拉鸟蛋向火并肩坐。艾彦夫妇酣睡，景宁抓捏鸟蛋手腕不止，以泄愤。
天明，鸟蛋、景宁告辞，艾彦挽留不住，乃赠马，艾彦有骏马数十匹，鸟蛋只是要了一匹驽马；高娃又赠景宁羊皮服，有膻味，景宁不喜，鸟蛋代为躬身致谢。
将行，艾彦道：“北方还是不要去了，前面有凤凰泽，漫无边际，艰险难行，外人溺死者十之八九，泽水有毒不可饮用。”
鸟蛋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高娃道：“泽畔有巫，识得路径。”
景宁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望着鸟蛋景宁北去的背影，高娃道：“你怎地不杀了那男的？”
艾彦道：“人家好歹救了我的命，怎么好意思再杀！”
高娃道：“你不杀，就得不到那个女的！”
艾彦道：“你当我是什么人？”
高娃道：“不是看上那个女的，昨晚你?地勇猛。”
艾彦道：“我一向勇猛。”
高娃道：“那就再试试！”
艾彦道：“试试就试试！”
鸟蛋景宁并辔北行，景宁道：“昨晚出去有什么事儿？”
鸟蛋道：“没什么事儿，一只熊饿了。”
景宁道：“我在里面可有事儿！”
鸟蛋道：“怎么？”
景宁道：“高娃拿刀砍我，要不是我机警，我现在已经掉了脑袋！”
鸟蛋道：“她砍你，你怎么办？”
景宁道：“我用昆吾剑斩断了她的弯刀，她躺下就睡，吓的我是不敢睡了。”
鸟蛋道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梦游吗？”
景宁道：“什么梦游，她要杀我，你明不明白！”
鸟蛋道：“我也搞不懂，幸好你没事儿。”
景宁道：“是谁说的要保护我周全的？”
鸟蛋赶紧道歉，道：“都是我的错，我保证以后片刻也不离开宁儿。”
景宁哼了一声，又道：“千挑万选，选了一匹驽马，我怎么暗示你，你也不听！”
鸟蛋道：“驽马，我倒是没有注意，只是注意这是匹老马！”
景宁道：“驽马老马还不是一样，中看不中用！”
鸟蛋道：“不一样，有了这老马，咱们就能通过凤凰泽！”
景宁道：“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