争论之中，五骑已至，皆披头散发，袒胸露腹，刀长弓巨，纵目横肉。即至，视景宁皆目红！然鸟蛋、哈达挺立，白狼在侧，不好对付的样子。
“妹子，哥哥口渴，把水囊拿给我！”五虎中首虎苏巴拉道，目光在景宁身上上下逡巡，仿佛要把景宁扒光一般！
景宁愠怒，俏脸如红，紧握怀中昆吾，然不动。
鸟蛋提了水囊上前，双手捧着递给苏巴拉，苏巴拉却不接，目视鸟蛋如欲食人，鸟蛋亦视苏巴拉无惧色。
半晌，苏巴拉才接过水囊，仰头痛饮，水落如线，然后猛地将水囊丢给鸟蛋。
“小心！”身后景宁大喊。
鸟蛋一手接住水囊，旁边二虎查巴拉，已经抽出弯刀直劈鸟蛋脖颈，鸟蛋向着查巴拉的马一靠，弯刀就落空了，鸟蛋抓住查巴拉的胳膊一拉，查巴拉就跌下马来。
首虎苏巴拉丢下水囊，就纵马前冲，马上探身，伸展手臂，拦腰抱住景宁，景宁扯出昆吾一挥，苏巴拉直接冲了过去，冲出三四丈才停下，惊觉半只胳膊已经没有了，惨叫不止！
三虎甘巴拉挥刀直接冲向哈达，哈达也挥刀迎上。两刀相击发出耀眼的火花，半截刀头从甘巴拉的头边飞过，哈达跌下马去。
查巴拉跌下马来，鸟蛋一脚踩断他的胳膊，夺下他的弯刀，反手隔开四虎纽巴拉砍下的弯刀，顺势一刀，在纽巴拉的肋下一划，鲜血直流，纽巴拉纵马落荒而走。
鸟蛋弯刀指向五虎哈巴拉，哈巴拉迟疑一下，拍马追纽巴拉去了，苏巴拉也即遁走。
甘巴拉挥刀追杀哈达，哈达连滚带爬的逃，甘巴拉见景宁僵立在旁，刀交左手，伸手来抓景宁，冷不防白狼窜起，一下子咬中手腕，甘巴拉奋力摆脱，也即逃走。
剩下查巴拉挣扎站起，鸟蛋一脚将查巴拉踢个跟头，将弯刀丢给哈达，道：“杀了他！”
哈达爬起捡了弯刀慢慢上前，查巴拉爬起自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与哈达对峙。
鸟蛋走到景宁近前，景宁徒自僵立，鸟蛋道：“没事儿啦！”景宁恍如未听见，啪嗒一声拦在腰上的半截手臂掉在地上。景宁身子一软，扑到鸟蛋身上，道：“我杀人啦！”
鸟蛋道：“没有，只是一段胳膊！”
景宁嘤嘤宁宁的哭泣起来，鸟蛋道：“乖，宁儿好样的。”
景宁益泣。
僵持片刻，哈达猛扑而上，查巴拉举刀来挡，刀短力弱，登时中了一刀，哈达得理不让人，查巴拉闪躲不及，连连中刀，转身欲跑，被哈达一刀砍倒，哈达追上高举弯刀，查巴拉挣扎道：“杀了我，黑旗军不会饶了你！”
“去你的黑旗军！”哈达一刀斩下了查巴拉的头颅，然后瘫坐在地上喘息不止。
半晌，哈达爬起，抓过查巴拉的头颅，捧着到了鸟蛋面前，扑通跪倒，道：“爷，孙子给你磕头啦！”
鸟蛋放开景宁，伸手接过查巴拉狰狞的头颅，鲜血滴答而下，鸟蛋仰头举头颅过顶，鲜血滴入口中。鸟蛋舔了舔舌头，随手丢掉查巴拉的头颅，伸手在嘴角一抹，在哈达的额头画了一横，道：“查干勇士斩猛虎于大漠！”
哈达闻听，神情亢奋，挺身站起，纵声长啸，啸声直上云霄。景宁在旁边看了干呕不止。
鸟蛋等人走后，苏巴拉等四虎复来，只见查巴拉的残尸而已，不免嚎啕痛哭。哭罢对视，不免切齿，五虎横行漠北有日，今日不明不白一死两伤，偏偏对手又没有几个人，这是如何说理去？
最后还是苏巴拉道：“走，回部落。”
这一天，猛虎般的赵南和狐狸般的司瑞在穹庐中对坐喝着奶茶，赵南道：“听说凤凰泽那里来了个南朝的公主，不知道是真是假？”
司瑞道：“真的如何？假的又如何？”
赵南道：“真的自然要见一见，知道些南朝的消息总是好的；假的，那就是肖珂老糊涂啦！”
司瑞道：“肖珂就是死的那一天，也比这世界上的人都奸诈，他才不会糊涂呢！假的也有用处——”
正说着，赵南的儿子赵翔进了穹庐，道：“阿爹，苏巴拉几个回来了，想要见您。”
赵南道：“撵走的东西，回来做什么？不见！让他们滚！”
赵翔道：“查巴拉死了，苏巴拉也断了胳膊！”
赵南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于是，苏巴拉爬进穹庐哭诉，道是被土鳖欺负，也就是狄人欺负，赵南不爱听这个，道：“对方几个人？”
苏巴拉伸出两个手指，又觉得不对，变成三个！
赵南道：“到底是二十个，还是三十个？看你个废物样！赵翔，拿我的黑旗，带三十个人，把他们给我灭了。”
赵翔即离去。
司瑞道：“苏巴拉几个在外面惹是生非，管他们做什么？本来就是驱逐了的人。”
赵南道：“不成，驱逐了也是我的人，只有我能杀，别人不能杀！”
司瑞道：“好歹也问清楚，太急躁了！”
赵南道：“杀人当然趁早，晚了就抓不到了！”
司瑞摇头。
打仗嘛！年轻人都喜欢，黑旗一举，岂止三十个，全部落的精壮尽出，约有一百多人，跟着赵翔纵马飞奔。
这天晚上，鸟蛋三人正围着篝火烤兔肉。哈达吃的满嘴冒油，道：“姐，南人真的住高楼，比天都高？”
景宁道：“是。”
哈达又道：“哥，是真的吗？什么是楼啊？”
鸟蛋道：“是真的，楼就是石头堆起来的房子。”
哈达道：“那得多少石头啊！不得跟山一样！”
鸟蛋道：“就是跟山一样。”
马蹄声响，夜色中出现一匹骏马，马上一人风帽披风，马上一把长刀七尺有余。这人到了近前，翻身下马，走到火堆旁坐下，道：“真累啊！”
三人见这人修眉凤目，服饰举止与这大漠人物颇为不同，嘴唇干裂，确乎是长途跋涉而来。
景宁道：“月夜奔驰，哪有不累的，喝水！”
哈达就将水囊递给这来人，这人饮毕，将水囊还给哈达，道：“谢啦！”
哈达道：“谢啥！看你渴的样子，要不是遇到我们，就渴死了！”
这人道：“我也是不得已啊，必须追。”
哈达道：“啥，你也丢了牛！”
这人呵呵一笑，道：“些许牛羊，我还不放在心上，我追的是一位英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