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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深陷记忆Ⅰ

鬼主迷茫地徘徊在红色光线编织的黑暗空间,无天地之分,无方向可辩。他深信任何事物、环境必有其规律,而此处只有红光的存在,那么,可以肯定的是红光的变化理应就是这里的规律所在,只要将其掌握,就能走出迷局。

红光时而横竖交错,时而倾斜相织,时而隐藏于黑暗之中。每束光芒所停留的时间极端,不仅如此,同一时间尽是千万道齐发,肉眼根本应接不暇。更可怕的是,一旦被红光射中,就会陷入无尽的记忆中,难以自拔。

回忆,这是鬼主最不愿触及的,特别长眠于记忆深处的那块,

那是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痛!

鬼主一面使着《阴魂游离步》躲避突如其来的红光,一面思考如何离开脱离困境。然而,他还是被不知何处飞射而来的红光击中。

我不知如何来到人世,在我记忆的最初,便是在乌黑的山洞里,仅有日光强烈时几缕光芒尚可穿透细小岩缝带来微弱光明。母亲清醒时,会点起火把放置与岩石缝里,然后她泣泪两行,呆滞不语;更多的时候她总是疯癫痴狂,终日里念着不知何处得来的武功心法,各门各派,基本都会倒背如流。

山洞中还困着一个魔头,他叫鹤南山,武功高深莫测,而我经常被他虐待,尽管他是被硕大铁链捆绑与巨石之上,但在这山洞内他仍可为所欲为。

忘记是哪年哪日,我被他浑厚的真气震得昏死过去,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女人的召唤,便去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——虚设空间。。。

不行!我不可以被记忆掌控!

鬼主用坚定的意志逼迫自己清醒,急速跳到黑暗之处,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。

也许伤痕好了痛会消失,可人潜意识里的伤痕,只会更痛、更痛、更痛!

所以,我必须保持清醒,不可以被记忆左右,不可以被痛苦左右。

鬼主静了静繁杂的思绪,平了平汹涌的心情,镇定地敲起《阴冥指》,脑海中浮现《星罗策》,天地无边,万象森罗,慧海空渊,如昼清明。

无边黑暗,无日月交替,无星辰指引,红光四下贯穿,上达无尽领域,下至无深空虚,前通无眼极限,后伐无相渊明。

实乃极致之境,极空虚幻;我在何处,皆在何处。我亦动,幻亦动;幻亦虚,我亦实,边非而促,虚实沉沦。宇宙间,何我而存,何虚而存,若虚实共存、共影、共化、共生。是否门也?

天也,地也,光也,暗也,无生相色,规而距之,合生空间。

欲入之,先破之,必毁之,洞禹空间,连而隙,窥而法,入透穿行,是否匙也?

虚实与共是为门,细缝穿行是为匙。何为引,何为向?

若红光是各空间交错的缝隙,那么无穷的宇宙空间有着数之不尽的未知领域。若是要到指定的领域,必须要有方向的指引。

“方向啊方向,还是方向!”正当鬼主无奈地叹息,数十束光芒忽地穿透他的身体,“糟糕!”

虚设空间,魔门圣女见到我的到来甚为愤怒:“真没想到你这小子竟可来到此处!我生平恨透了男人,我的武功也不会传授与你。”

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,而这个女人也是有点疯癫,我会稀罕她所珍惜的武功吗?当然不会。当下我便表明态度,对她的武功没半分兴趣。

可她显然不愿接受被轻视的下场,出口侮辱道:“小子,原来你是个阉人!”

是!我是一个阉人!

阉人!阉人!阉人!

我恨透了这个词!在山洞之中,鹤南山时不时用这个词羞辱自己,虐待自己,侵犯自己!任何不该做的卑鄙、无耻、下贱、违背伦常的事都发生了。

鬼主禁不住落下了泪水,可是仍深陷回忆中,无法自醒,杂乱的红光继续不断地从他身体穿过。

我盛怒之下,电流全身,天雷响应,雷池共鸣。

“天雷诀?!”她恍然惊悟,方知犯下不可饶恕之祸,身陷雷池电林。

“这是你侮辱我的惩罚!我不知道它可以困你多久,也许一时,也许一世。”我留下这句话,猛烈的天雷也将我从虚设空间跳脱回现实世界,我摧毁了尚未成形的圣涅菩提,而我也莫名其妙的学会了那女人所有的武功。

我不在需要害怕鹤南山,与他几次交手后,我竟然将他所有的武功也都学会了,我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。我几次三番想要离开这里,可为了这个可怜又可恨的母亲,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。

白天我出去觅食,晚上我守在门外,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了几个春夏秋冬。很偶然的一个契机,苗苗出现了,她很善良、纯洁。

“你是野人吗?”

初次见面,她看到我蓬头垢面、穿着杂草树叶胡乱混搭编织而成的衣服,并没有恐惧,反而露出温暖的笑容。这是我生命中看到的第一个外人,不知道如何去交流,所以我只是默默的看着她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我只是看着她,她那充满好奇的眼神很可爱。

“你不会说话?还是不能说话?”

她的眼神由好奇转为悲伤、怜悯,我走了,跳上树梢,像猴子一样逃走了。

第二天,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。

第三天。

第四天。

一个月,我们都在这里见面,她总是问我相同的问题,可能这些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。

“什么是名字?”我终于和她说话了,可能是没有那种陌生感的原因吧。

“原来你可以说话!”她欣喜若狂,“名字就是一个人的称呼,例如我的父母都叫我苗苗,那我的名字就是苗苗。”

“苗苗?!”我重复着她的名字。

“你的父母经常叫你什么?”她瞪大眼珠子问道。

“我没有父亲,只有母亲,不过,她从来不和我说话。”我并不是很懂她的意思,父母在她的眼里看起来是非常重要的人。

“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话?”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,“那你的母亲是不能说话吗?”

“她可以!”我说,“她每天都在念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,那个恶人说她念的是各门各派的武功心法。”

“她可以说话?还有恶人?”她显得相当混乱,可能是我不懂交流。

“是的,有个凶狠的恶人!”我尽量简单的说,“他的武功高深莫测,和我们同在一个山洞内,但经常欺负我们。”

“那你们为什么不走呢?离开那个山洞,去找别的栖身之所。”

“不行,我的母亲不愿走,她不走,我也没法独自离去。”

她看着我失落的神情,微笑地说:“这样吧,我们可以把那恶人赶走。”

我强调着:“没人可以赶他走,他的武功很高。”

“其实我的父母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,特别是他们双剑合璧,可谓天下无敌。”她非常自豪的说,“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,全是因为他们看透了江湖恩怨,才隐居与此。”

“不,不行!”我很认真的说,“那个恶人的武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抗的。”

“哼!”她非常生气地说,“我父母不是一般人,他们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,为什么你就是不信?”

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,至少我说的每字每句都不曾骗她,可她还是负气而去。之后的一两天,她都没有出现,我有些低落,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不管怎样,我都会继续等待。

过了好几天,我像往常一样,在那附近觅得食物、等候一两个时辰,然后返回洞中。鹤南山突然狂性大发,使出浑厚的真气,将一男一女吸入洞中,他们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,便被他杀死。见得这一幕,母亲也跟着发了狂,与鹤南山激烈对抗,她的功力并不在鹤南山之下,两强相争地动山摇。

我仔细看了下这对死去的男女,他们极有可能就是苗苗的父母。我很害怕,非常懊悔,好像他们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一样。这里的一切已让我无法忍受,也许毁灭这里会是最好的选择。不受控制的电流随着我的愤怒愈加强烈,天雷凝聚上空,轰鸣而下,闪电犹如巨斧将高耸的山脉劈开两半,“嗤嗤”的电流犹如爆发的山洪顺着岩石倾泻而下。

霎那间,这里彻底被我毁了,母亲与鹤南山也仅剩最后一口气息。

“对不起,我的孩子!”母亲死了,留下了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,也是最后一句。

“这里是哪里?为什么我会在这里?”鹤南山完全变了一个人,相同的相貌下可以看出他不在是那个残忍的魔头,却非常的亲切,这种给人的感觉是不可能装出来的。他极其困惑的问,“你是谁?他们又是谁?”

他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,而我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,不一会儿,他带着困惑也死了。

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错了?

随着我的忏悔,天雷也跟着退去,那毫无意义的恨似乎也被摘除了。我埋了母亲,也埋了鹤南山,正当我在想如何安置这对男女的尸体时,苗苗出现了,她说是我杀了她父母,还立下誓言此生活着的唯一事情就是将我杀死。我百口莫辩,他们确实因我而死,事实如此。

她走了,去学武功去了,为了杀死我!

我也走了,离开这个不会在提及的地方,不会在回忆的地方。

外面的世界很大,大到我无法想象,外面的人很多,多到我应接不暇。他们的穿着与我的穿着截然不同,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一个野人,不懂洗脸来保持光鲜的样貌,不懂装扮只穿树皮草衣。在我的眼里,他们都很奇怪,样貌是否光鲜、模样是否俊俏可以说明什么吗?丝绸绫段、粗布麻衣区别真有这么大吗?

渐渐地,我开始明白人原来是有贵贱之分、高低之别的,而穿着恰恰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。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社会,畸形的社会。所以,我只能在边缘徘徊。

“小伙子,你今年多大了?”我正在山溪边洗脸,一个面相慈祥的妇人微笑着跟我打招呼。我只是看着她,因为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。

她继续亲切的问:“你不是本地人吧,我好像没见过你。”

我仅是点了点头。

她很热情地问:“你的父母呢?”

我沮丧地摇了摇头。

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,更加热情的说:“小伙子,我膝下无子无女,若你不介意我收你做我的義子吧!”

我不明白她的意思,但可以肯定她并无恶意,于是问道:“什么是義子?”

她十分开心地笑道:“就是我做你的母亲,你做我的儿子。”

我还是没有想明白: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
她收起来笑容,悲伤地说:“我男人死得早,没有与我留下一儿半女便撒手人寰了。我一个人孤苦伶仃,若是将来老了也是无人送终的,所以若一个儿子,就有了一个伴,也可以让自己的将来有个寄托。”
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,也许她的善良感动了我。她对我无微不至,我开始懂了何为母爱、何为亲情,可惜好景不长。村里的人都在议论,我是她跟某个男子生下的野种,嘲讽、谩骂接踵而至。而属于我的秘密也被别人发现了,他们都在嘲笑:

我是一个阉人!

我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,我的愤怒会给这些人带来致命的结果。但是,谣言愈演愈烈,谩骂无休无止,甚至有些披着正义外衣的人前来动手动脚,半夜还要试图放火烧死我们。我们就像是罪恶的根源,只要将我们清理,他们,这些高尚的人便可万人景仰,流芳百世。

最终,義母无法承受压力,上吊自尽。

我将義母埋了,谣言依旧,嘲讽依旧,谩骂依旧。

我好恨!好恨!好恨!

我们只是过着我们的生活,简单,朴实。这样错了吗?为什么有些人用尽卑鄙无耻的手段却可以受人崇拜,为什么单纯善良的人却被万夫所指。

这是什么世界?

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,我要释放我的恨,让他们——这些高尚的人——受到应有的惩罚。身上的电流随着我的恨意急速增强,天空乌云紧锁,暴雷一蹴而就,仅一阵风的功夫,整个村子彻彻底底被毁得干干净净,而村子的人全被天雷烧为焦炭。

我的恨虽然平息了,可事情发展得太快了,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。

天雷太可怕了,

而我太可恶了!

与此同时,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我也明白我的愤怒太肤浅、我的恨太廉价,人类的世界是需要智慧的,卑鄙无耻恰恰也是智慧的一种,制造谣言、通过谣言攻击他人,也是属于智慧的范畴,狡诈和欺骗皆属于智慧。而单纯善良与愚昧无知的区别却只是有人欣赏与没人欣赏的区别,它们存在的意义仅是划分人类情感的倾向。

但我不明白的是,为什么出口杀人并无错,动手伤人却是罪,前者伤的是心,后者伤的是身,心痛难以辽,身痛敷膏药,一个人如果没了心,还会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吗?可社会恰恰是颠倒的,我不懂!

天雷并没有告诉我答案,只是告诉我,现实建立在历史的基础上是残忍的,历史在漫长的发展中需要淘汰与更新,发展就是一种侵蚀性的毁灭,任何生物无法承受毁灭带来的伤害,那么他们的末日就在眼前。

義母不够坚强没有承受住谣言所带来的打击,死是她最好的选择。而那些村民没有承受住强者带来的伤害,悲催的死去是他们必然的结局。病者无法承受病痛的摧残会病死,老者无法承受岁月的洗礼而老死。任何人的生命都会有尽头的时候,应该学会用一个平常的心,用一个客观的视角去看待死亡。

现实真的很现实,太无情!

对死亡,我莫名感到恐惧,

有一天,我也会死,

腐烂为一具白骨。

生命太可怕了,

死亡太可怕了。

活着累,

死了茫,

生与死都是一种苦难。

为什么活着还要互相伤害?

我不懂!

我就这样喜欢上了思考,思考一些不存在的问题,寻找一些消失的答案。正因为如此,我成了一个疯子!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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