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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一十一江湖几度斩迟暮,折尽兵戈流影空

孙道成立在楼内,愤愤不平,蓝少宝坐在梁上,悠闲自在,这番情形正被朝天楼内的一干人瞧在眼里,众人目光此刻全都聚在二人身上。

破魂三客余沧海,廖长生纷纷停下酒杯箸子,看向这边,李双白似是心情不佳,双目望向深处,陷入回忆之中。

南宫世家的南宫翊如同看热闹般,与对面的燕千崇笑着。

另一桌坐着两个使刀的英杰,一个是独眼;另一个左脸布有大块脓包,显得奇丑无比。

整家客栈中,只有这二人,蓝少宝猜不着身份,也不知道是哪一帮派的,他们一直畅饮畅聊,不曾在意客栈之事,只有二人突然说话,提及‘终南’,蓝少宝方才意识到他们是‘终南怪盗’。

至于楼上几层住着什么人,有何神秘之处,蓝少宝一概不知,这会也都关着门窗,灯烛俱灭,蓝少宝更是什么也望不到,整个朝天楼,唯有顶端宝珠发着夺目的光芒,在蓝少宝身边亮着。

今晚孙道成邀请的,到底是什么人?蓝少宝心中猜想,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方才现身,姑且先等一番吧。

看来这么多人当中,没有一个是帮着自己的,天绍茵更已为人妇,面对自己不敢抬头。

蓝少宝默然半响,一只手臂轻颤两下,又见得天绍茵埋首燕千云怀里,低声说道:“燕大哥,我好累,不想留在这里,我们还是走吧?”

燕千云斜瞟燕千崇那个方向,面上虽然露出作难的神情,但还是点点头道:“好吧,师兄不愿与我说话,我们改日再来访他!”

梁上的蓝少宝忽然心中一痛,怅然叫道:“燕兄,可否递一杯酒上来?”

燕千云抬头与他对视,见蓝少宝面带笑容,也笑了一笑,端起一个酒杯,斟满了酒,托举起来,揶揄道:“少宝,我这酒上去,你不怕有毒?”

蓝少宝知燕千云兴致盎然,有意如此说话,也乐的满怀,爽快道:“有毒也照吃!”

燕千云当即哈哈大笑,正要将酒杯掷向高处,却不想燕千崇猛然闪出来,抢前夺过。

举着酒杯,燕千崇兴致更好,望了蓝少宝一眼道:“既然你说有毒也照吃,我倒想试试你是不是唬人的?”当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,不由分说,将包解开,里面有一堆白色粉末,他预备撒到酒水里。

谁也没有料到这一茬,燕千云亦是愣住,连忙道:“师兄,我与少宝不过是开个玩笑,万不可这般当真!”

蓝少宝不想故友一句玩笑话,有人竟真敢做出,而这人恰巧是燕千云的师兄。

他与燕千崇不过初次见面,早年燕千云提及师兄失踪江湖,两人还曾多次商议,听闻此人心地极好,他亦是带着几分敬仰,想与对方结交,怎料得此人这样黑心肠。

刚刚进入楼内,他一眼瞅见这对师兄弟不曾同桌,心下已经感到奇怪,照他所想,师兄弟失散十一年,若然相逢,应该举杯痛饮才对,偏偏今次见面,互不理睬,如同陌生人。

方才人多嘴杂,他不便询问,欲待观望一番,不想这燕千崇如此小人。

他亦不打算给什么颜面,寒声道:“少宝不是听错了吧?你要下毒?”

燕千崇欢然道:“诶,俗话说‘量小非君子,无度不丈夫’……”

天绍茵闻言,猛地抬头看过来,喝道:“那你还要下毒,这么卑劣!”

燕千云在旁听见,更是羞惭。

孙道成乐的如此,因而捻须微哼,并不插话。

那雨儿只管吃菜,众人这样吵闹,她仿若看不见一般。

只有燕千崇皮笑肉不笑,不觉得自己有错,斜睨了一眼众人,朗声道:“我的师弟媳妇,你错了,丈夫和君子之外,还有第三种人!”

天绍茵随即冷喝:“什么人?”

燕千崇径答:“小人!”

天绍茵顿时露出轻藐之色,反诘道:“你自认是?”

燕千崇接口道:“我虽然不才,但认为小人做起来更痛快!”说罢,在酒水里撒下毒粉,径直抛向蓝少宝。

天绍茵急忙拔高身形,伸手将酒杯打翻。

蓝少宝心里悦然,脱口赞叹:“燕兄,尊夫人真是好身手!”

天绍茵却没看他,冷冷瞪视众人,方才没有一个人仗义出手,她再也不愿多呆,遂拉起燕千云,步向门口。

“燕大哥,照我看,不会你这个师兄,也罢了!”当下,她将燕千云拖出朝天楼。

二人前脚才走,燕千崇便与孙道成对视一眼,疾跟出去,这时,雨儿也放下箸子,双手将斗笠上的白纱拉下,步出朝天楼。

孙道成则随便捡个空位坐下,高声喊嚷小二,要酒要肉,南宫翊见此,端了两个酒杯,凑过去道:“孙仙君!”

孙道成装作很惊讶的样子,道:“哦,原来是南宫公子!”接过南宫翊递来的酒杯。

这时,没有人再理会蓝少宝。

蓝少宝见那燕千崇离去匆忙,怀疑有什么隐情,而且这燕千崇识得道成仙君,道成仙君又带人围攻四方阁,那么燕千崇必定脱不了干系。

蓝少宝寻思,燕千云对这件事是否知晓呢?显然他受了师兄燕千崇邀请,方才来此,那他们打算商量何事?

蓝少宝打个冷颤,不敢再想下去,知道燕千崇必定跟踪燕千云,极想跟去看个究竟。

然而今夜有个神秘人要来朝天楼,与道成仙君这伙人接头,蓝少宝心下暗忖,这神秘人决不是燕千崇,以燕千崇的声望,不值得那道成仙君前来迎接,这幕后神秘人,定是个身份尊崇的大人物,所以众人才会邀集各路群雄。

想到这里,蓝少宝开始犹豫,毕竟分身乏术,无法同时得知两边情况,只能选择其一。

他正琢磨,忽听楼下的余沧海急叫:“三弟,三弟!”

蓝少宝低头看去,只见余沧海望着李双白叹气:“哎,已经离开了,你还想着那个姑娘干什么?”

廖长生坐在对面,猛然生了取笑之意,目光在余沧海和李双白身上掠过,说道:“三弟开始想女人了,而且还是碧霄仙子这等绝色佳人,眼光可真不错呀,以前三弟可是见了女人,掉头就跑。”

余沧海瞧李双白面色有异,并不为言语所动,连忙止住廖长生的话:“三弟这番前来,能找到你我,甚不容易,就莫要再取笑他了!”

也不知这二人如何得知李双白与李朝已生情愫,想必李双白此前曾有暗示。

廖长生当下会意,收敛笑容。

李双白却猛然盯紧二人,一拳砸在桌上,说道:“大哥,二哥,到底为什么这么做?”

蓝少宝看他这样动怒,料得有什么要紧的事,他知道这乃江湖上盛传的破魂三客,向下稍一扫视,便将三人分的一清二楚,坐在轮椅之上,怀揣铁扇的正是李双白。

素闻兄弟三人向来和睦,那余沧海及廖长生之所以断了一腿,也是因为曾经为了救李双白,此番李双白发怒,蓝少宝却在疑惑,此等关头,这斯文秀气的李双白为何如此问话?瞬间他四面打量一番,想及群雄汇聚,莫不是余沧海、廖长生也投靠了敌人?

不过自己在此逗留许久,他们也不着急,不怕泄露秘密,唯一可以解释的是,他们不怕自己逃走,李双白这一挑衅,反倒表明群雄并不齐心,这可能便是自己脱身的机会,因此,蓝少宝特别上心。

廖长生见李双白满目冷厉,与余沧海对视一眼,明知李双白问的是二人投靠神策军之事,故意打个哈哈,将一杯水酒递到李双白面前,温声道:“三弟,来,喝酒喝酒,我们好几个月没见,今晚好好聚聚!”

李双白目光寒冷,一口将酒咽下,紧问不放:“到底为什么?”

廖长生避话,他又转头看向余沧海,道:“大哥你告诉三弟,何以你们要与神策军那帮狗党为伍?”

此话方落,孙道成及厅内其他人便停杯不饮,霍然朝李双白那边看去,有几人甚至一脸怒色,想杀了李双白。

李双白全然不理,仍然追问:“我们只是杀人,只求报仇,只求生存!为何要管闲事?”

余沧海直起身子,冷冷道:“对,我们只是杀人,曾经如此,今日仍然如此,并无改变!”

李双白叫道:“天下这么大,为何偏偏要替狗党卖命?”

孙道成恼羞成怒,正要拍桌子,南宫翊机警,对准李双白喝道:“喂,残废小子,你不想要命了?”

这一句‘残废小子’,正中李双白痛处,立时将他惹恼。

孙道成怒喝道:“余沧海,这就是你们兄弟献给本仙君的大礼?”

蓝少宝心下暗道:这李双白倒有几分骨气。他却不知道这李双白全家俱被神策军所杀,非常憎恨。

廖长生急忙解释道:“我这兄弟一时激动,请仙君稍等片时!”

他正要安慰李双白,不想余沧海先对李双白发话:“你也知道报仇?既然知道,那见了柳枫,为何不替我和老二杀了他?既然你不愿意杀他,与他摈弃前嫌,做了朋友,那又何必问我和老二投靠了谁,替谁卖命呢?”

廖长生亦道:“三弟,白花花的银子,足够我们快活大半辈子了……”说着,叹了口气道:“二哥知道,早晚有这么一天,你会与我们反目,所以当初也没打算与你商量!”

李双白心中悲痛,伤感地瞅向余沧海道:“大哥,二哥如此想法,难道你也是因此投靠了神策军?”

余沧海神情复杂,瞅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,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,反而冷哼道:“怎么,在你眼里,大哥我还有多么高尚不成?”

余沧海坐下来,斟了一杯酒,独自饮下,镇定自若地道:“俗人做俗事,感情如流水,你大哥我只知道,饿了就要找吃的!”

李双白听完,抓起桌上酒杯,砸在地上,狂啸了一声。

余沧海面对他的怒气,开始视若无睹,廖长生仍在劝解:“三弟,你要报仇,我们即将陌路,兄弟一场,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吧!”说罢,叫过小二,重新拿来一个酒杯,斟好了酒。

李双白执意不用,廖长生待要再劝,不料终南怪盗看不下去,独眼人对他身旁的兄弟说道:“前年路经长安之事,兄弟你还记得么?”

左脸长满脓疮的丑人说道:“怎么会忘呢,当时你我前去会友,不想喝酒之际,被人骚扰,你可记得当日那人姓甚名谁?”

独眼人道:“化成灰我也认识她,刺瞎老子左眼,老子说过,有朝一日定报此仇。”

丑人骂道:“碧霄仙子,我早知道她*,当初还他娘的装正经,不许老子摸她……”

二人话还未落,一双箸子便斜插了过来,直接戳中丑人脸颊上的脓疮,丑人痛叫一声,扭头来看,只见李双白手执铁扇,逼视自己,厉声道:“你嘴巴放干净点,不准你侮辱她!”

丑人脸上的肌肉疼痛难耐,见李双白已被激怒,而他也犹自生气,便拔掉箸子,放高声调,骂道:“老子说她*,她便就是*,如果不*,我们兄弟说话,你急什么?”

李双白大怒:“谁侮辱她,我杀了谁!”当下捏紧铁扇,就要掷出,显然已经起了杀意。

廖长生急忙拦住李双白:“三弟,莫要理会他们,否则你可要上当了!”

那独眼人一拳将桌子挥开个大洞,朝李双白骂道:“死残废,咱哥俩又没说你,你着急什么,要动手好歹也得讲个道理!”

李双白板着脸道:“这件事没道理可讲!谁敢侮辱李朝,我便杀了他!”

丑人詈骂道:“你?算个狗屁,一个残废!”

铛一声,一把折剑脱手飞出,朝丑人打去,声音破空,丑人霍的将头躲在桌子下面,折剑当即从他头顶飞过,扎在了后面墙壁上,丑人探出头,见廖长生怒瞪着他,连忙道:“喂,刀剑无眼啊!”

李双白目光如电一般扫视过来,冷冷道:“你自己掌嘴,便饶了你!”

那丑人冷哼一声,却根本没动,廖长生正想出气,便命令道:“我兄弟说话,你听见没有?”

丑人抄起武器,呼的一下纵出,廖长生二话没说,直接飞扑上前,拿回折剑,迎头便击,虽说他失去一腿,甚为不便,可那丑人也徒有终南怪盗之名,武功低微,三两下便被廖长生砍伤。

独眼人看不过眼,亦拔刀出鞘,上前相助。

二对一,廖长生反倒勇气更甚,而他剑法确有独到之处,很快终南怪盗便双双败阵。

廖长生剑锋逼在丑人吼颈,只差一寸,就要割断那人血脉,另一只手斩在独眼人手腕,将他震退,持剑逼那丑人道:“到底掌不掌嘴?是你自己掌嘴,还是他替你掌?”扫视着那独眼人。

丑人此番再也没了嚣张之气,急忙抬起右手,拍向脸颊,连声道:“我掌,我掌!”

啪,啪,啪!他在脸上打起来。

廖长生看他服软,也不再理会,转身走向李双白,哪知就在这一瞬之间,那独眼人突然推了丑人一掌,丑人离廖长生本来就只有方寸,随着独眼人推波助澜之力,他手臂前倾,手中刀正中不误,刺中廖长生后心。

梁上的蓝少宝亦是一惊,方才他见廖长生取胜,一时走神,不想形势突变,廖长生当下栽倒,直接毙命。

这一番剧变,将李双白及余沧海惹恼,动了杀机,朝终南怪盗扑去,余沧海月牙铲挥动,立时便将丑人头颅削落。

鲜血四溅,有几滴喷在店小二脸上,当下便吓得他大叫,匆匆躲闪。

剩下独眼人独自作战,见破魂三客厉害,心中惶惶,大步奔向门口,李双白哪肯容他逃命?掷出铁扇,打中他的后颈,当即划出一道血痕。

独眼人勉力站住,朝孙道成直叫:“仙君,他们要背叛你,你要为我兄弟做主啊!”

孙道成点头,将目光转向余沧海和李双白。

三人形成对峙场面。

此时,外面猛然轰隆急响,夜空传出爆破之声,立时将蓝少宝的意识拉了回来。

他心内大惊,恐怕是四方阁传来信号,碍于朝天楼遮挡,看不到外面信号是何颜色,事前曾与李记的人有约:蓝色信号为事成,若是红色,事情便有误,他要设法赶回去。

这会他早已慌了,朝天楼一片混乱,因为终南怪盗与破魂三客大打出手,孙道成被引走思绪,蓝少宝急忙借机跃到六楼走廊,竦身急掠,接连穿透一扇木门和窗户,跳了出去。

孙道成这才回过神来,可蓝少宝已经落在外面。

孙道成意识到他这样急切,必有缘故,霍然冲到门口,见独眼人挡道,一把将对方推开,朝外急喊:“臭小子,可是要当孙子么?你给我站住!”

蓝少宝早已解了缰绳,跨上马背,朝无边的黑夜驰去,声音传在夜色之中,清朗明晰:“我们有言在先,落在朝天楼里面的是孙子,先生可没说不许落在外面,此时里面乌烟瘴气,外面舒服至极,正适合少宝欣赏景色!”马蹄声渐渐远去。

孙道成只得施展轻功,在后面追赶。

那独眼人没有得到他的庇护,被余沧海的月牙铲截去数根肋骨,无力地倒在门上,心有不甘,朝无边的黑夜喊出最后一句话:“仙君,你怎可不顾我兄弟性命,我——好——后——悔!”

孙道成已经听不到了,随蓝少宝奔向四方阁方向,此刻自然明了,扎营之处发生了大事,不然蓝少宝也不会急于折回。

同时他也醒悟,自己被蓝少宝戏耍,诱出营门。

想及此处,他莫名地担忧起来,军营如今只留了袁道成镇守,若自己真被蓝少宝以计诱出,想必四方阁已派人攻打营盘,他需要立刻赶回去,如有可能,捉住这四方阁主蓝少宝,因而加快脚步,急急如飞。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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