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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六十三我笑悲欢无自在,人间空付几回闻

深夜未几,柳枫房内烛火仍未熄,这般时候,冠早已被解在一旁,就连符节也一并搁置旁侧。

一室寂静,烛影漾漾,在他身畔溢出微朦朦的柔光,解冠后,他长发亦无疏散,而是齐齐以玉簪束于头顶,病后未愈,教他面色更加苍白。久坐案前,他猛地眉头深锁,展纸提笔,一时间整个室内,唯有笔尖挥动的声音不时传出。

但见他垂首之间,轩昂之气时而流露,身姿挺拔奇魁,面上却始终挟裹几许离愁,兴许衣鸿影不重提此事,他可以继续沉浸在自我安慰中,然而却不是。

柳枫低首看向手面的伤势,伤痛从来不能打败他,击溃他的,只有他的心,凝眉沉吟,这个手伤令他十分厌烦。午夜梦回之际,他总是不由自主抚摸伤势,怀念昔日,每次撕烂医师包扎的纱布,不过是因为那个时辰,他才能够纵容自己,随意思念她。

只留下一份思念,只因他从来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,既然已经了断两人关系,清醒后就不该沉迷,柳枫非常清楚这个道理,可是人非草木,又要时常想起她,尤其是在他受伤的时候。

愈是如此,愈令他感到痛苦,总这样摇摆不定,想着天绍青的音容笑貌,他何时才能下得了决心呢?身上的缟素并未除去,白衣风骨,终究难掩那股凄绝独世的神色。

澄心堂纸,一张张,被他尽数铺开,提笔落处尽是:清风不解意,命运诉无情!写了不知多少遍,多少张纸。

最后,柳枫目光定格在字迹上,失声癫笑起来,同时揭起一张纸,在烛光中注视。

他神态略有几分痴醉,不知是恍惚,还是清醒,癫声道:“今日的荣辱得失,这一切的恩怨,难道是为了教我亲手伤害我的青儿?既然命运无情,捉弄我李枫,为何还要惦着过去呢?”

他似是嘲笑自己,又讥诮道:“这般做,是天意弄我,还是我不甘屈服,让我的父亲死不瞑目?让我母亲多少年的寄托毁于一旦?”赶走了至亲至爱的妻子天绍青,回拒了衣鸿影的善意相告,如此断绝所有后路,他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森冷,一如当初出 现在洛阳黄府,亦如他在老驼子的茶铺,紧盯着画卷发怒。

他多久未曾出现过这样的目光了?柳枫只知道很久了,一直找不回自己的心,再也犹豫不得,天倚剑是必须要杀的,只是迟早问题,他的心情也必须平复,更需要尽快忘记过去。

每次想到这里,柳枫便发疯一般找来医师,为自己医治手伤,再也不愿意看见手上的血迹,不愿意听见天绍青只言片语的关切,在耳畔回响。

然而今夜他用手挡住蓝少宝的剑,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手伤,延视伤口,总感觉天绍青就围绕在自己身旁,拉着自己的手,关切的询问。

柳枫不喜欢痛苦的人生,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是绽放辉煌的,不被任何事左右,那样他才可以放手搏取江山,可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够狠心,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做到真正的绝情绝义。

这是他当初沉沦天绍青纯真世界的原因么?

一个人总是留恋痛苦,怀念感情,又怎么能够成就大业?

自入仕以来,他杀过很多人,亦怀念过很多人。

害死马希广,无法释怀,以文字悼念,柳枫凝眉深思,为什么要悼念呢?既然决定了那么做,木也已成舟,为何内心不定,是在后悔吗?

不,他怎会后悔呢?柳枫惶恐地看着自己的手,又想起了嫁祸给破魂三客,曾经害了李双白,却怜悯李双白,并在长安一行中,试图与李双白释怨,不然为何又要前去探望李双白?听到李双白亡故,他清晰地记得,自己无心理事。

柳枫不想承认自己仍有悲悯之心,甚至诧异于自己何时变得如此?

可他读过四书五经,学过孔孟之学,亦读过法家商鞅与韩非的学说,法是公允,还是人情,亦或从来都是冷酷的?

若是公允,杀人偿命,天倚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,可是杀了天倚剑,他自己所走上的道路,就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路。

他会因此害死自己深爱的妻子,妻子死了,自己活着还有何意义?然而他必须活着,因为有一件家族大事不允许他轻易割舍性命,换而言之,他没有选择的权利,生来就没有人生自由。

无论他怎样痛恨天倚剑,始终也无法改变天倚剑是自己岳丈的事实,是自己妻子的父亲,可法若是讲人情,自己一旦放过天倚剑,与深爱的女子团聚,父母在天之灵何以瞑目?

所谓相见时难别亦难,东风无力百花残。诗人李商隐的词句,道尽了人生的悲欢离合。他左右都是为难,既已无力改变现境,人生欲要走回正常,相见莫如不见,怀念既然痛苦,不如忘记。

柳枫忽然做出了决定,却无声无息地抬首泣泪,望着纸上的‘命运诉无情’,全然呆住,喃喃失声:“恩赐少许,坏事一次做够,为什么我今时今日方才悔悟?”

一拳砸在案上,柳枫懊恼地道:“《韩非子》中有道,虚则知实之情,静则知动者正。故去喜去恶,虚心以为道舍。原来一直以来,我做不到置身事外,看不清真相,不能保持冷静,喜怒皆形于色,教少宝容易,教自己却这般难,我又怎会成功……”狂笑了几声,他面容在烛光下更沾上了点点晶莹的水珠。

柳枫望字不知归处,迷茫道:“古人讲过,万乘之主,千乘之君,所以制天下而征诸侯者,以其威势也。帝王论,究竟是什么,是在告诉我,李枫这辈子止步于此?”看了一阵,他猛地脸容一变,将纸对折,掩上字迹道: “我看不透?不可能!”又将纸展开细看。

半响琢磨,半响沉吟,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,前方充满了障碍,这个障碍不在于别人,而在于自己。他不能做到绝情绝义,如果做到绝情绝义,他会活的轻松,应该只为抱负愁苦,可是现在,他愁的事情似乎多了些。

去不掉的愁!柳枫暗自叹息,又提起笔,毅然落下:往昔去矣,日月逝矣,岁不我与!然后将那些写 满愁苦的纸张在火上引燃,只留下这句话警示自己。

就在这个时候,时钟钰叩门而入,因门未关,几乎不需费力,门便被推开。

时钟钰进门后,发觉书案周围落满灰屑,先是一愣,遂又笑笑道:“嘿嘿……叨扰片刻,说两句便走!”

柳枫许是方才情绪异常,此刻脸颊总有些湿腻,见了生人难免尴尬,忙侧身给时钟钰个侧脸,道:“你乃真 曜先生门下,此来必有要事,既不寻严君颢相商,却来找我,想必此行暗藏珠玑,不为外人道哉,莫不是与李枫此次镇守濠州有关?”侧目询视,神色俱敛,气势却未减下几分,这倒不是他故意摆架子,而是他不苟言笑,已成习惯,为官向来严肃,与人不甚熟悉,若非蓄意隐藏用机,便是如此。

时钟钰用手一锤书案,大赞道:“跟明白人说话,就是不用费事,痛快呀!”直接一屁股坐上书案,近距离端视,立即瞅见落款处那句警示语,顿时明白了书案因何会有灰屑。

柳枫正极力收拾心情,也没在意,给了时钟钰大大咧咧性子的劲头。

时钟钰见柳枫半响不言,觉得此人甚是无趣,深更不睡,就在房中摆弄些神神乎乎的事,不过她无意多管闲事,心想说完立刻走人,当下正色道:“五炁真君,你有没有听说过?”

柳枫闻言一愣,扭头问道:“五炁真君?”

他如此意外,反倒让时钟钰心神大定,料其不知,呵呵一笑道:“看来我的五位师兄行迹很隐秘呀,竟然连你也不曾听说!我收到家师密信,说他们五人已偷偷逃下山,我这五位师兄素来心术不正,好高骛远,平日里自比上界五位星神,以金木水火土自居。”

柳枫本不迷道,但李唐皇族对道教非常推崇,久而久之,也耳濡目染几分,故知道些许,脱口道:“这五炁 真君莫不是东方岁星木德真君,南方荧惑火德真君,西方太白金德真君,北方辰星水德真君,中央镇星土德真君? ”

时钟钰点头道:“正是,关于他们的情况,我会告诉你的,好让你有个准备。五炁真君擅长隐遁之术,依照金木水火土之名,各有一门绝技,一个人,尽管可以将他等闲视之,五人合力,则不可小觑,若他们有意相助外贼,恐怕大事不妙,旁人难敌。”

她语气倏顿,又道:“他们五个人,在庐山栖隐洞修行便立下誓言,它日必要扬名,赶在此时离山,想必别有所图。我师父恐他们改名换姓,躲避栖隐洞弟子,如此便不好捉拿他们。师父曾受唐王恩赐,贵为真曜先生,万万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助敌,为害唐王,但我师父年事已高,亲自下山降徒,有心无力,故而便命我追踪五炁真君。 若发现他们心怀邪念,果真投奔黑云骑,便令我与严师兄联手,为他老人家清理门户!”说此,又纳闷道:“就是 不知道他们会逃到哪里去,有没有可能去正阳关,相助凤历王朱友珪呢?”

自朱室归附郭威帐下后,占据数地,郭威及柴荣共商,分别以朱友珪与朱友贞的昔日年号,分赐他们为王,并不时拨有粮饷人马,如此一来,朱室所据之地,百姓也算受到安抚,享一方太平。

柳枫听罢时钟钰的话,瞬间理会她此行目的,拿起那页有警示语的纸张,折入袖内,起身说道:“你与严君颢势孤,联手敌之,胜算几何?”

时钟钰踌躇道:“有些麻烦,师父已经告诉我怎么应对,如今只需一试。”

柳枫在室内踱走几步,虽然久仰真曜先生已久,然也不惧这五人,认为仅是蝼蚁之害,于他而言,最麻烦的莫过于自己两位师兄,便是丹阳子与玄阳子,当下认真道:“凤历王乃我素未蒙面的大师兄,出山之后,兴师伐谋,非一朝一夕。他与朱友贞的门徒亦遍布四海,现下朱友贞势孤,并无门徒驻留四方镇,据此推断,那些门徒若非潜在暗处,等待时机,便多数为凤历王朱友珪用去。故此朱友贞拥有黑云十八骑,陆续前来助阵,才不会遭到朱友珪拦阻!”

时钟钰听此,猛地醒悟道:“我清楚了,你是说,我只需留在此地,守株待兔即可?”

柳枫望着窗外,猛力点首。

时钟钰忽然又满脸踌躇道:“不过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及时去办,听说过几日清居苑会有人赶来,作为关河时家一族,我得去助他们捉拿一个叛徒,怕是要出城一阵了。”

柳枫已听懂她的言外之意,背视时钟钰道:“濠州城有一家通利赌坊,颇为古怪,如今怀疑它为黑云精骑据点,五炁真君若没有过河而去,极有可能留在城内,我早先已派人打探……”

时钟钰听了,眼前一亮,慌不迭跳下书案道:“哦,原来你在卖关子,说了半天,早就留意黑云精骑的十八个领头人了,难怪刚才面不改色哩,嘿……我也去探探情况。”也顾不上与柳枫计较,径出房外,去的远了,方才忆起不曾问清柳枫,安排的那人是谁,倒时好有照应。

深宵,街上行人稀少,一些窄道黑糊糊的,鲜见亮光,偶然有几处酒铺,门户未闭,仍有食客逗留。

通利赌坊倒也不甚偏僻,与一酒铺对街,时钟钰到此之前,特意换了身邋遢行头,又将脸颊涂黑,就为了与身份相和,不引人起疑。她以买酒为名,在酒铺兑了些散碎纹银,正抱着一坛酒,准备饮罢离去,忽见店外走进一 个人。

那人肩上搭剑,右手按住剑的一端,冒着凉风,直入酒铺,不是别人,正是柳世龙。

时钟钰自然不识柳世龙,柳世龙平日甚少下榻定远将军府,皆是授命守住船舰,或留宿濠州城下营帐,防御敌兵来袭,今夜则是柳枫另有命令,让他寻机查探扁担宗师叶彦。

柳世龙在赌坊呆了片刻,出外讨酒,恰在酒铺遇见一伙闲汉,聚桌赌的正酣,他略动心思,有了个主意,适才在赌坊里面许久,不见动静,也不知何故,既然如此,莫不如在外面守着,兴许有所发现。

柳世龙掏出三粒骰子涌入,正要掏钱掷出,一摸腰间,忽觉钱囊不翼而飞,一惊回神,拢目光向外寻游,却没有看见贼影分毫,暗想该在赌坊被人扒了钱袋,不禁“呸”了一声,啐了口唾沫在地上,暗骂:终日打雁,而今反教雁啄了眼。

他气怒之下,便想赊账讨酒喝,正要唤来酒保,猛然瞅见时钟钰端着酒坛,张口要饮,实在看得眼馋,大步流星般走过去,夺过酒坛,道:“兄弟,借一口!”话未落,嘴已被酒水淹没。

他这般豪灌,多半酒水顺着他的两颊滑落,看得时钟钰目瞪口呆,而喝过酒的他邋遢不羁,也不理会,时钟钰在旁呆立顷刻,猛地竖起拇指,赞叹道:“兄台好酒量啊!哈哈……”心想此人由赌坊出来,难辨底细,不如先套近乎,伺机行动。

柳世龙也不谦虚,照直将酒饮尽,酒坛瞬间成空,被他随手抛在一旁,摔了个粉碎,他咂了咂嘴,打了一个酒嗝,朝时钟钰憨憨一笑,抱个谢礼,拍拍胸膛道:“下次我请客!记得这个地方,我常来的!”说罢,摇摇晃晃,又涌入赌桌那边去了。

时钟钰见他远去,不忘丢话道:“四海之内皆兄弟,不必客气!”

那柳世龙探手入怀,掏出一件极为贵重的物什,闲汉们顿时一阵狂呼。

原来他今夜饮酒过重,酒劲儿上头,教他失去了几分神智,竟将濠州城一面令牌拿出来,与人下赌,也难怪众闲汉惊呼。

时钟钰在外围听到众人呼声:“原来他是濠州守城的将军哟!”

时钟钰随即明白,此人定是柳枫安排的探子,怕柳世龙泄露身份,不便行事,四下瞅视一眼,连忙既惊且怪的喧哗,上去搭讪道:“这位大哥,有什么好玩的,不要忘了朋友嘛!”挨到柳世龙跟侧,便要观望。

柳世龙摇了摇骰子,扭头问道:“要玩么?一起!”

时钟钰从未赌过,只觉得新鲜,并无尝试之意,近前一看,兴味索然,勉力朝柳世龙摇摇头,挤出笑道:“ 我不玩,就看看!”

也是柳世龙颇有自信,倚靠令牌赢了一把,将之收在怀中,偶然抬头凝望,月已中天,想及蓝少宝,无法再凝聚心神。

柳枫虽未明言,他也已猜个七七八八,早几日,柳枫便差遣自己,与冷寒玉挑选了一批不惧死的士兵,偏巧赶在今夜助蓝少宝驱除心魔,又将自己支来赌坊,定有因由。

想到这里,他忽然失去兴致,从一帮赌汉中走出,立在铺门口,对月愁望起来。

这一刻,蓝少宝率领一批死士,已经闯入石桥镇,与敌兵打得激烈。

一行人走的是暗道,原来早先柳世龙与冷寒玉在地下挖了条地道,直通石桥镇,蓝少宝无需多择路程,不过盏茶工夫,就已赶到石桥镇。

他将人分批散开,命令死士们将手中的火把点燃,围镇插起,又摇旗呐喊,从四面八方杀入,实行夹击之策。敌人被这阵哄声惊醒,分不清唐兵虚实,只当所来人数不可估量,一时惊慌奔逃,待反应过来,此乃虚张声势之计,已被杀掉大半。

留守在石桥镇上的将领为简御,突闻杀声漫天,从睡梦中爬起抵御,就连原四方镇的坛主武士也纷纷赶来迎击。

蓝少宝进镇后,叮咛衣鸿影跟紧自己,并始终将她护在身后,以剑对敌,一路横扫,奇的是那剑法竟如生根发芽一般,无处不在,没见蓝少宝挪动半分,只见他单手握剑,微微上撩,剑竟然蹿出两个方向,封了两人咽喉死穴。又见蓝少宝反身偏开,剑走左右,连晃了两番,左右两个朱兵就像自己跳至跟前似的,惊惶间就想后撤,手腕已经中剑,鲜血崩流。

衣鸿影已然在后面看呆了,趁着周身的朱兵忌惮,不敢上前,问道:“你从何处学的剑法?如此厉害,为何我以前都不曾见过?”

蓝少宝面目急转冷肃,猛然臂上使力,将她拽出包围圈,直往镇的另一头奔去,行至一家酒坊,见其内店门大开,凭窗而望,可见里面灯光朦胧,似乎有道熟悉的人影,很像燕千云。

那燕千云在此,本也不奇怪,即使他带走天绍茵,离开了四方镇,但应承过朱友贞,允诺自己护妻,愿意相助朱室。

这个中的细枝末节,蓝少宝未必尽数知晓,虽然对于燕千云欺占家宅,颇为记恨,然想及衣鸿影一介女子,实对朱友贞无甚威胁,便拽衣鸿影来到那个门口,止住脚步,交代道:“影儿,我不能照顾你了,今后你要好生照顾自己,不到最后一刻,定要留住性命,也许我不该带你来此,可我在大是大非上总犯迷糊,以为你与我一样,是想报仇。”

衣鸿影忙道:“为人子女,理应如此!你该知道,若不能为父雪恨,鸿影岂肯苟活于世?”见蓝少宝言辞间,满怀绝望无生之意,不禁有些哀伤。

蓝少宝也顾不得多说,瞅了一眼店内,急道:“找个地方藏起来!实在不行,寻里面那个姓燕的,可保安全,但不可透露你的身份。”说罢,转身准备离去。

衣鸿影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,眼见朋友面临生死存亡的大事,自然不愿抛下朋友,紧跟了蓝少宝两步,一再急唤。

“希望这次我没有做错!”蓝少宝猛然嘀咕了一句,使得紧随其后的衣鸿影错愕不已,正当此时,他忽然回身出掌,敲在衣鸿影颈项,衣鸿影不曾防备,刚想躲开,另一边却被打中,晕倒在地。

蓝少宝疾奔到酒坊近处,朝内打了个呼哨。

里面仅有一人,闻声回头,正是燕千云,看到蓝少宝在门口一闪而过,立即追出。

蓝少宝飞身跃出三丈,一个人突然闪电般从旁飘出,举剑便朝他砍来,那剑通体细长,似蛇一般凭空卷曲,出鞘间寒光灵动,可做抖颤,使人看不出击剑的确切方位,瞬间夺人性命。

只是他与蓝少宝所使剑招如出一辙,蓝少宝剑法万花生相,千叶狂舞,他每击一处,亦是如此,二人竟较量了个不相上下。

那人见此,只得收招,退后一步,阻住蓝少宝去路,抖开剑锋道:“小子,你方才所用的剑招是谁教你的? ”此人约莫四十上下,目中精芒闪烁,全身长袍曳地,手中剑为灵蛇。

蓝少宝气定神闲道:“这似乎与你不甚相干吧?”

那人冷哼道:“千叶剑法的招数,你当我凌云剑客不认得么?”

蓝少宝听名一惊,诧异地扫视凌云剑客,说道:“阁下便是凌云剑客?”

那自称凌云剑客的人睨着他,冷冷问道:“快说,你从何处偷学我九玄剑派的剑招?”

蓝少宝不答。

猛然,燕千云立在酒坊前,与蓝少宝打招呼,他目光冷锐,从二人身上逐个扫掠了一遍,嘴角斜起一股阴笑,满面阴鸷地道:“那位千云兄弟与我为旧识,你与他既然贵为朋友,又从柳枫处过来,看来你小子就是四方阁的阁主蓝少宝了?”

蓝少宝并未否认,他又笑道:“我听说千云不在的时候,你曾勾引他的妻子,有你这样的朋友,他当真‘三生有幸’!”

这人虽说了一句平平无奇的话,却暗藏杀机,如锋芒一般锐利,伤人于无形,蓝少宝被他说的羞惭,无地自容。

凌云剑客看在眼内,心中更有了主意,只见他瞥了瞥燕千云那头,深意无限,回视蓝少宝时,有意将声音提高:“而千云兄弟更了不起,事后不久,领人攻入你家寻事,赶你出府。如此看来,世上再也难寻比你们更好的友情了,你们可真是一对‘好——朋——友’!”说话间,这人面上狰狞俱现,露出阵阵狞笑。

他话中有话,言语如刀,毫不留情地刺入燕千云心口,听到有人嘲讽自己,欺占蓝少宝家宅,瞬间抬不起头。

就在二人不留神这须臾之间,首尾不能相顾,面前寒光一闪,灵蛇剑突然自凌云剑客手中递出,灌入蓝少宝胸口。

蓝少宝惨嚎一声,毫无防备地挨了一剑,扑倒在地,正好被身后一人看见,急急忙忙冲了出来。蓝少宝中剑,面色剧变,她疾扑上前,嘶声叫道:“相公!”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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