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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剑起恩怨血染庄,古来恨意非等闲(下)

左护法郭启亮瞅见沈天涯,顿时亮刀喊道:“识相的快把天名剑交出来!不然不客气了!”

沈天涯强咽悲愤,没有回话,天绍琪却纵出人丛,将女儿沈小冰搂紧,冷面怒道:“天名剑乃沈家镇庄之宝,岂可交与你们这些贼子!”

沈无星亦气得脸色铁青,想他沈家历代终有威望于江湖,这数百年的基业居然在眨眼间化为飞灰。

父亲年迈,本就终日忧心沈家地位败落,如此一来,仆俾统统丧命,无一生还,他想起了适才经过院落,入眼盖都是死尸斑斑,鲜血东流一道西流一道,就连水阁莲池也是浮尸遍布。

沈无星眼中余泪闪闪,随着妻子话落,瞪着众人道:“你们来我沈家,杀我沈家上下数百人,毁我庄园,这笔帐还没跟你们算呢?竟然还要天名剑?简直是妄想!”

红衫妇人闻言大笑道:“小小沈庄,本座根本没放在眼里,天名剑本座势在必得!”

沈无星怒骂道:“狗,都是狗,一群蛮不讲理只会到处咬人的狗!”

月明教有些人闻言已按耐不住怒气,就要上来扑打沈无星,穆鸿雁将人截下,盯视沈无星,悠悠地道:“随他去,不过是不能将我们怎么样,徒逞口舌之能,讨一讨便宜,出口气罢了!”

沈无星见穆鸿雁嘲笑自己,气得七窍生烟,提剑跳将出来,叫嚣道:“有本事来跟大爷打一架!”

谁知沈天涯却快一步将他横身挡住,斜眼细瞧那红衫妇人,仅是一眼,已心生疑窦,问道:“你是何人?沈家与你无冤无仇,为何苦苦相逼?”

月明圣使穆鸿雁冷哼一声,道:“哼!有眼不识泰山,月明圣教教主在此,定将你们一网除尽!”说罢,面向天倚剑,恨恨道:“二十五年前,你们联合华山毁我圣教,如今前任教主胞妹在此,必能重振我教,恢复圣教声威。”

确定真相,天倚剑吃惊不已,意外道:“边灵?真没想到你竟会回来?此番前来,是报当年杀兄之仇?”

边灵也不客气,道:“剑和仇本座皆取,一样也不能少!”转面又瞪视李裳一眼,詈骂道:“李裳!月明教的叛徒!本座断不会放过你!”

李裳心中一栗,却没说话,只摆出一副傲然之姿,也不示弱。

这更让边灵气不打一处来,冷声道:“你们夫妇二人杀我大哥,毁我圣教,本座今天要你们一干人等灰飞烟灭!”一拂衣袖,偌大的真气震碎了旁边一棵参天粗树,片片枝叶随之散落,她又怒道:“识相的交出天名剑,本座留你们个全尸!”

沈无星抱剑在怀,眉睫高扬,冷视边灵,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道:“你……做……梦!”

这时,久不开言的天绍志琢磨了一阵,悄悄走到天倚剑跟侧,小声道:“何必跟他们废话,爹,干脆拼了!”话声才落,他已抽出随身短剑,就近朝一旁的金杖婆婆聂贞打去。

金杖婆婆不料是个毛头小子前来挑衅,当即甩开龙头金杖,讥嘲道:“不知死活,好,老身让你见识见识。”侧身跳开,杖头掠过短刃锋芒,攉向天绍志身躯,口中还不忘说道:“就拿你来祭先夫在天之灵!”

短剑对金杖,无外乎以卵击石。

金杖婆婆振臂一挥,杖头还未近得天绍志身侧,天绍志便被一股猛烈地劲力逼后数十步远。

就这金杖还未擦着天绍志一片衣角,仅凭劲气伤人,天绍志胸口就犹如被疾箭刺中一样,痛楚难耐,他一只脚还没立稳,杖头又朝面额急袭过来。

这一招他躲闪不及,其实原本也就无力反抗,百斤龙头金杖,那速度力道,只将短剑砸了个稀巴烂,杖头斜斜滑过他的左脸颊。

天绍志闪身急避,经此一事,后心发凉,这才发觉自己平日疏于练功的坏处。

可聂贞哪肯给他时间喘息?恨不得立刻要其性命,就又跟进两脚,杖头还不停。眼见天绍志就要被砸中,命毙于杖下,天倚剑猛地斜身疾扑,抢前抱住金杖杖头。

他内气高强,聂贞杖风即使势大,一时间也难以直入。

二人相持片刻,聂贞手不着力,只好勉强向左侧开一步,杖躯斜出寸许,使力甩开天倚剑。深知此番再难胜他,便腰身疾旋了半圈,待定身时,却有数枚金针跟着从金杖的龙头激射出来,全部喷向天绍志。

奇的是,却单单不喷天倚剑,只逮准天绍志,她也知道天倚剑必要舍身相救,当下嘴角就发出一声恶毒的笑意。

天倚剑果然情急无措,而天绍志显然功力不足,听声辨位之法,也掌握极不到位,一旦毒针增多,就容易出现差池,且暗器过小,破风声响也不易为人辨清。

天倚剑少说也有四十多年的功力,暗器根本伤不着他,暗器近身时,他以袖鼓气,朝外一拍,无数毒针就没入不远处的土里。

他拽住天绍志左边一只胳膊,可奈何金杖婆婆飘然移身至右面,再翻旋金杖打出金针,天绍志就难免中镖,大叫一声,身子不稳,跌倒在地。

天绍茵奔过去将他扶牢,见他左肩已然呈了黑色,不由瞪视聂贞,怒目大骂:“老妖婆,你好卑鄙!竟然以毒针害人!”

金杖婆婆大笑,双眼自她们兄妹那里扫过,目光定在天倚剑夫妇身上,意有所指道:“万步断肠之毒,最好不要走动,否则没有解药必死无疑!小丫头,只要你爹娘愿意以自己人头交换,老身自会交出解药!”

天倚剑一步走出,明白聂贞欲报旧仇,故意施加给自己儿子,直言道:“聂贞,今天我们的帐也该有个了断了!”

没有过多的废话,两人腾身移位,扑入团团劲气之中。

聂贞卯足了力道,杖头如金龙搅海,横蹿斜打,每移一位,每出一招,必然带起强劲的风势,将灰尘卷高丈许,如飚举电至,似能将人淹没于浪尘内。

少时,只见天倚剑从狂浪中钻出,并向外一个侧身,聂贞的杖头即刻走空。

她不气馁,又高举金杖,斜抡天倚剑腰身。

天倚剑身法步法俱都极快,她自然没有得逞,但抓住机会,也不肯放手。

两人如此翻来跃去,一连对拆八十余回合,聂贞虽是狠辣恶毒,处处杀招,攻势迅疾,依靠龙头金杖的百斤威力攻人猝不及防,令人欺不得前,可招式变数不多,几番缠斗过后,天倚剑已摸清她的路数,以雷霆电闪之力避开杖头,一记重拳将她心口擂中。

聂贞本就气喘身虚,经此重击,猛然一口气噎在咽喉提不上来,情急间,连退数步换气,偷眼见天绍志就在一丈开外,一把将他拽离,道:“跟我走!”遂轻功一展,借着高墙疾飞出了沈庄。

天倚剑始料未及,高呼几声,就要去追,才行出一步,猛被边灵横身挡住去路,不由分说,一掌拍来,刚劲的掌风直教天倚剑无法再避。

她誓要报杀兄之仇,毁教之仇,岂会给他机会离开,纵然天倚剑有千般理由,万般不愿,也得接招。

冷静细想,天倚剑对于幼子被挟只得作罢,倒不是顾忌边灵武功,而是自己兄长沈天涯一家的性命要紧,这样想着,他开始从容运掌。

一息过后,边灵面容渐渐凝皱,原先她一直藐视天倚剑,根本没将其当回事,此番斗狠吃力,才惊觉对方确非凡俗之辈,她只要稍有疏忽,便会心脉俱断,到了那时,后果将会不堪设想。

心念至此,她急忙锁紧双眉,手上加大力道。

正在她加力之时,天倚剑的一股气波猛然直冲她的臂弯而来,边灵见分神易致抵御不住,惊得一跳,再无心思另想其他,又把体内的真气悉数聚拢,进行抵挡。

两道真气无声无息地相撞,但闻一声骤响,两人竟被逼退了两步。互视一眼,没做停留,又一同跳上屋顶对打,正好落在了燕千云与天绍轩旁侧。

此刻,燕千云与天绍轩已经缠斗五百多回合,却仍然不分胜负,兴许在他们心里,谁也不想多让对方半分。

忽然屋顶上又多出了边灵与天倚剑,便并有四道人影,一时飞来横往,直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
天绍轩欲摆脱燕千云,将被聂贞掳劫的天绍志追回,怎料越想收招,燕千云越是不给他机会,非但如此,还死死缠着他,更时不时横扫一腿过来,没将他踢中,反倒把屋瓦踢碎一大片,露出许多个大窟窿。

那一旁,天倚剑与边灵也是斗得难分难解,两人掌风所到之处,不是震裂屋脊,就是踩落飞檐,更激起灰屑纷纷。

屋顶打斗不休,院落中的几人也没歇着,天绍茵已不知何时与穆鸿雁打在一处,如今教主已亲自出手,穆鸿雁尚未立有任何功劳,总不好意思继续看热闹。

再者,他乃月明三圣之首,董南仲已然败北,也不好教董南仲再上,何况月明教两大护法欲求立功,早已缠住沈天涯,张萍也已选了李裳为对手。

李裳心急天绍志,本欲去救,张萍眼尖手快,披帛脱出丈余,挡住她的去路,李裳曾经也是月明教圣女,而这飞天圣女与她相熟,两人师出同门,倒还颇有渊源。

所以李裳也现出一丝吃惊,身子一侧,躲开披帛飞袭之力,道:“张萍!你我总算一场师姐妹,我不想斗得两败俱伤!如今志儿危在旦夕,恕我不能奉陪,你要斗,下次吧!”

“废话少说,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!”张萍不让她讲话,也不知何故,对她敌意甚深,披帛又从手臂脱出,如白练过空,李裳根本无从抽身而去。

那边厢郭启亮直逼沈天涯,道:“姓沈的,看到如此场面,还不把剑交出来?真想看着他们为你而死?”

沈天涯不回话,徒手来敌郭启亮与熊必昌,他掌上功夫厚实,颇具一定威力,倒也可以暂时博得一二,能够做到骇人之效。

他内心比谁都清楚月明教倾巢而出的初衷,与其说是取剑,莫不如说是报仇雪恨,这是欺他沈家无人!

这也确实是沈天涯心头的一道伤,沈家流传到他这一代,实际上已不复当年之威,独子沈无星的武功甚至还敌不过天绍琪,这更令沈天涯感到悲伤,是一种有苦不能诉的痛苦。

郭启亮这种小角色欺的也正是他后继无人,身形猛一右移,避过沈天涯来势汹汹的拳头,又攻上三路。

熊必昌则在旁侧配合,时而刀斩下盘,与郭启亮上下呼应,两人将沈天涯围的密不透风。

沈无星见沈天涯没有兵器极是吃力,心知不妙,急忙掷了手中剑过去。

不过俄顷,左右护法夹击之势更急,沈天涯肉掌虽重,但那二人狡诈,沈天涯到底是个老实人,难免就要遭难,沈无星见状,跳入其内,一道相助沈天涯,试图将那左右护法分开,尽量防止他们共同使诈。

不料月明圣使中的董南仲与孔疚生又不安分,似乎瞄出些端倪,也相继跳入这战圈中,这样一来,沈天涯父子二人便要对付四个人,护法两个,圣使两个,不出十招,就出现捉襟见肘的现象。

沈无星周身血迹斑斑,沈天涯也带有零星伤口。

正自观望的天绍琪在外瞅见,就急不可耐起来,实在忍不住了,便挟着孩童入内助阵,可一手拥着孩童,一手持剑,奔腾不息,体力消耗极多,不久便支撑不来。

毕竟她孕产初过,才不过三天,身体仍处在虚弱状态,功力不及平日的一半,非但帮不上忙,反而需要别人帮衬,而且刀剑无眼,万一擦伤孩子,也是不行,她只好匆匆接过一招,出了阵圈。

那两大护法和两位圣使见无人阻碍,竟勇气倍增,刀法连成一体,不出几个回合,沈天涯父子双双败阵。

那护法与圣使见此,四道目光猛然齐聚,刹那间,眼里闪过一丝狡黠,接着,由孔疚生绊住沈无星,董南仲专门负责斩沈天涯的腰身要害。

沈天涯拦招之际,郭启亮又于另一旁举刀削颈。

两人将沈天涯逼得急了,沈天涯不免便要闪躲,就在拧腰的瞬间,最是人来不及换招的时候,一直环伺的熊必昌再从旁侧悄默声息地蹿出,一刀戳在沈天涯要穴上。

沈天涯料不得被这四人暗算,身子猛地抽不上力气僵住,就在这时,郭启亮与董南仲又反手加送一刀。

沈天涯再也无力抵抗,鲜血喷出,照直跌倒。

沈无星瞅在眼内,这才转过心神,不由气煞,摆脱孔疚生后,扑上去抱着沈天涯的身躯嚎哭。

沈天涯余温犹存,但极为微弱,更教沈无星难过,模模糊糊中,只听沈天涯怀着最后一丝气息,道:“剑……决不能落在妖邪之手,你要……好好护住先祖遗物,宗祠……先祖……牌位……”努力拿住他的手腕,瞪大着眼珠似要说话,可话未说完,便闭上眼睛,一命呜呼了。

沈无星哭的不能自持,天绍琪也忍不住蹲伏在侧哭啼,声音传到那边屋顶,天倚剑也发觉不对,就从屋顶跃下,见兄长命丧,流出眼泪,喃喃自语道:“是我错了,给你希望,又没能做到!”悲从中来,想起此行不远千里,为的就是保住沈家,却未料终致兄长含怨而去。

高手对决,切忌分神,天倚剑此刻偏偏犯了这个大忌,心情悲愤间,手上一软,少了几分力道,边灵立刻把握住时机,一掌印在他的胸口,连袭两招。

天倚剑被打得胸口如火烧,喉咙泛起腥甜,就要软倒,可惊觉边灵虎虎眈眈,不敢露出败象。

数刻后,又听“啵!”一声响,两人掌力四散,各退一丈。

天倚剑已再难忍受,喉咙那口血似要立马喷将出来,心知有异,不敢让边灵瞧出身体异样,便一掌提气,将那股血气平压,此时此刻,他也不说话,就恐露馅。

边灵大意,倒也没瞧见,瞪了他一眼,道:“天倚剑,本座要你的命!”语罢,双脚离地而起,双掌招风,猛拍天倚剑。

天倚剑马虎不得,略定心神,将体内真气齐都提上,原地硬接边灵这一掌。

却说正是这一掌将边灵震退三丈,没能撑住,一口血喷溅在地。

飞天圣女赶忙撇下李裳,过来相扶。

她们二人向来亲如姐妹,见到此种情形,也失惊不小,原以为此次势在必得,不想天倚剑半路杀出,如此难以对付。

边灵强撑着摆了摆手,双目瞥向四下,朝月明教的弟子怒喝道:“给本座杀了他们!一个不留!”

显然她已气极,一声令下,那些教众俱都齐涌而上,将沈庄仅剩的几个仆俾杀了个精光,偌大的庄院,再也听不见鸟声,哭泣声都已越来越远,因为那刀剑相撞之音早已盖过了所有。

此情此景,燕千云也不再相缠,朝天绍轩道了一句:“好功夫!来日方长,下次再战!”收招飞曳院中,瞅了瞅边灵,又以余光大致扫视了一番,目中却带着哀怜。

正被天绍轩看在眼内,不禁又开始疑惑。

那穆鸿雁使出一招鸿雁刀法中的‘群雁攻来’,身形一错,闪向偏旁,连环刀一连劈出道道光影,横扫天绍茵,更趁机欺进天绍茵跟前,以光影迷惑,使天绍茵不知虚实,而刀锋却突然从斜里蹿出,直对死穴。

天绍茵被那刀光晃得睁不开眼睛,一个不慎,腰身被划一刀,她忍住疼,继续再战。

彼时,穆鸿雁刀锋左右分错出两道刀影,又让天绍茵分不清真实,在她心智松散间,顺着她的头顶猛劈一刀,力道之猛惊骇天绍茵。

穆鸿雁如何也没料到有人来挡,且又是燕千云,仍与兄弟董南仲相似,燕千云飞身上前,以扇面抵住刀刃,稍一用力,便将他震开。

天绍茵此番被人所救,心里百味杂陈,不知是该感激还是气恼?然这次却不解燕千云所为,更带有满腔不解。

武功输掉,她没觉得什么,怪只怪自己学艺未精,不曾继承父亲剑招的精髓。

可一个邪魔教派为何三番五次对抗自家人?是演戏?亦或是别有它图?

左右她想不出究竟,索性不想,下意识地偷视燕千云,却见燕千云却朝她一笑,比起之前的冷漠,倒有了些许亲切和熟悉。

天绍茵心里一暖,可不确定事情真相,唯恐自己又一次犯傻冒失,就摆出不悦,去看天绍琪的伤势。

燕千云也没在意,只淡然地笑了一笑,开始轻摇折扇。

穆鸿雁见他一派悠然,气道:“吃里扒外的东西,真不知道教主为什么叫你来?不但没帮忙,反而坏了我教大事,哼!”狠狠甩了甩衣袖,显见不单是教训燕千云,更则是提醒教主边灵。

燕千云当然知晓他的言外之意,干脆不予理睬,边灵将这一举动望见,顿时气煞。

她心脉严重受创,比谁都明白自己容易动气,而动怒却易牵扯五脏六腑,以致血脉不畅。

她早年便有旧伤隐患,是以过于动怒,便功力即失,只能生生忍住燕千云的背叛。

天倚剑虽是强忍,可李裳明白,他也如边灵一样,不过强自支撑罢了,便暗自盘算了一番,决定先保剑要紧,俗话说得好,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,搀扶丈夫行至沈无星夫妇面前,欲教两人速离此地。

天倚剑更教天绍茵随二人一齐离开,天绍茵却颇不情愿,而沈无星也不愿就此而去,仍沉浸在其父损亡的悲痛中。

天倚剑欲与妻子李裳拦截敌人,让他们先行,谁知天绍琪出口反对,她深深地明白若是这般离去,此处便仅余父母对敌,是故死活不走。

沈无星更道:“我要为爹报仇!”大喊一声,竟霍然起身,不听天倚剑劝导。

仇恨已生根发芽,他早已双眼血红,那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,转眼化为乌有,更要脱逃保命,他哪肯甘心,更何况仇恨也没那般容易化解?

这一刻,他失去理智,冲动填满脑海,早就不记得父亲沈天涯的遗言。

天倚剑望着沈天涯的尸身,叹道:“还记得你爹说过什么?保住先祖遗物,剑不可失,仇在你心,往后练好武艺,要报仇的话,没人拦你,何况你还肩负重建沈家的责任,倘若就此失手,没了性命,你爹九泉有知,定难瞑目,执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!”说罢,见沈无星已略有动容,将之推开,催道:“快点走!我们老地方会合!”

天绍琪知道老地方的意思,那是苏州苏视忠神医那里,想来父亲若非受伤严重,也绝不出此下策,她虽不情愿,可也觉父亲说的有理,因此点头答应,拉过沈无星直奔沈家后院。

沈无星尚有恶气难消,委实不太甘愿。然这瞬间,边灵朝月明三圣使了个眼色过去,天倚剑瞧见三圣使欲图伺机而动,急忙用半个身子挡住沈无星等人,朝天绍轩急道:“绍轩,快把他们带走!”

天绍轩见势不对,忙不迭地上前强拖沈无星,道:“无星,跟我走,快!”

沈无星呆呆地伫立一会儿,任由天绍轩拽离院落,天绍琪微微一叹,便抱紧沈小冰,疾步跟上。

天绍茵还想再与月明三圣较量,被天倚剑掀开,让其照看天绍琪一家,天绍茵这才警觉言外之意,抬眼也见月明护法追去了沈无星的方向,想及那举动颇含鬼祟,心疑之下,蹑手蹑脚跟在后面。

张萍见天倚剑催促儿女欲逃,抢前一步,急甩披帛就要拦阻,披帛如匹练般横着朝前飞出,直击天绍茵后心。

天倚剑急忙运掌打出一股气,那飞出一丈远的披帛顿被打碎,薄如轻纱的料子散作片片,如残叶般飘落。

张萍更被那道真气擦伤,身躯萎颤,后退几步,已立不稳当,试做调息见无效用,心下暗道:天倚剑那掌果真厉害,若我少用半分力,必然丧命。

月明三圣欲要再追,李裳长剑跟着逼出,剑气四射,连挽七朵剑花,剑掠之处,三圣使面色惨白,俱被骇退而倒。

李裳不再留情,又出一剑,以剑气冲驰,将刚刚扑上来的几个月明教弟子击毙。

边灵看见,登时气得大叫:“都给我杀,一个不留!”

可此时已没有弟子幸存,除燕千云之外,全都重伤在身,边灵那身体更是不支,顷刻伤口再次扯裂。

月明三圣也颇觉无奈,天倚剑是已受伤不假,可李裳安然无恙。穆鸿雁与董南仲更是猜想着不好的结果,那就是燕千云不会帮他们,而孔疚生仍与以往一样,只听号令,不做声,可以说,今日他根本一句话都没讲。

众人各含思忖,犹豫不定。

燕千云却来到边灵旁侧,突然拱手问候道:“教主!你没事吧?”

他不问还好,一问更教边灵恼怒,森然瞪视他道:“那些人一定去找天名剑,你跟去看看!”见燕千云闻话不动,恼道:“愣着干什么?难不成你想背叛本座?”

燕千云默不作声,边灵转而冷冷一笑,讥诮道:“恰才两次救那丫头,你究竟是何居心?”

燕千云将折扇在掌心一震,从容道:“千云有言在先,绝不错杀好人!天大侠行侠仗义,为武林泰山北斗……”

话还未完,边灵变色道:“这么说你有心叛离本教?”

燕千云连忙释解道:“我并非有心背叛,只不过来之前我们已经言明,只此一次,若非念在师父恩情,不得不报,此番断不会前来!”说罢,竟转身朝外走去。

见他绝情至此,张萍遥视他的背影,疾喝道:“燕千云,你若就此离去,是有违师命,大逆不道!”

燕千云止步顾瞻四周,目光落在张萍身上,道:“家师派我前来,我们约好只此一次,如今恩情已还,千云这不算不尊师命,大逆不道吧?”

月明教此行突然发生惊变,震傻众人,天倚剑夫妇也呆住,才折返回来的天绍轩闻言,也不由耸然惊愣。

当时,他拖着沈无星等人急赶宗祠,取获天名剑后,月明护法就尾随而至,幸亏天绍茵急中挡驾,不然沈无星手上的天名剑也势必难保!

后来天绍轩便只身拦住月明护法,教沈无星夫妇于后门逃离,千叮万嘱地交待,一路上天绍茵需得从旁照料。

他自己担心父母,便赶来前院,不想恰遇燕千云与边灵争执,再看燕千云时,联系前后事情仔细思索,还是觉得有些疑惑难解。

边灵见燕千云不帮忙,情知大势已去,只得与众借助高墙遁出。

天绍轩目睹他们消失,不觉走出一步,正要追击,燕千云猛地横身侧挡,二人目光相视,只看其冷肃神情,天绍轩便已猜到其用意,是不想他们多做计较,自然也有几分偏袒月明教之嫌。

两人武功奇虎相当,谁也无法斗赢对方,天绍轩也不冒失挑战,心里却在暗忖:这人怎么如此奇怪?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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