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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攀越姑射山3

这支笛子,以前我虽然也见过,却也并没有想到究竟有何特殊含义,只以为不过一般娱情之物。此刻,在雕玉吹来,一阵高亢尖利的声音透笛而出,直入云霄,既而,笛声连翻了几个筋斗,蜿蜒盘旋着忽上忽下,形成一串蛇形的音符在空气中不断扩散。那狮鹫原本已经打算再次冲上,在听到那笛声之后蓦地后退,停在半空之中,居然不再继续攻击,转而静听。

所有人都在听,都在等。

那笛声中蕴含着无数的飞鸟猛禽,无数狂舞的金蛇,一会是线一会是雾,一会是泣一会是诉,各种各样的情感,各种各样的景象一一通过听众的耳朵呈现在意识深处。

那狮鹫开始舞蹈,开始欢悦,在空气中上下翻腾,享受着这美妙音乐带来的极度乐趣,扰得山谷中荡起一阵阵旋风。

跟着,又是一些小鸟也飞了过来,跟着在山谷之间飞舞,欢叫,它们的歌声似乎根本就是在配合雕玉笛声之节奏,它们挥舞的翼翅也同样合着那笛声之韵律。此刻就连山间的松树花草都开始契合着笛声舞蹈。

终于,笛声渐远渐去,完全消失。所有的舞蹈也才跟着平息。

“来!”随着雕玉的声音,那狮鹫果真飞了过来,此刻它变得十分温顺,左眼的绿芒也减弱了许多,而右眼的赤焰则大盛。雕玉轻轻的骑乘上去,狮鹫带着她在空中飞舞一阵,再次返回山壁之间。

“我已经把它收伏了。”雕玉说道。

虽然看到这幅场景,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一些,但听她说来还是觉得惊讶。

“继续上路吧。”我吩咐道,队伍又前行了。

这时,人群中议论纷纷,都为刚才听到的音乐所折服,更为雕玉收伏这狮鹫怪兽的手腕所惊叹。

“小雪,你居然还会这一手。”我称呼着她的另一个名字,赞道。

“嘿,不要夸我了,凑巧罢了。”一边指挥着狮鹫在旁边跟着飞,她一边有些脸红红的说道。她那长久带面纱而泛白的面孔,此刻在阳光下更是红扑扑的煞是可爱,我不禁看得有些呆了。

“喂,小心脚下。”她提醒道,脸却更红了。

“对了,你快说说,那究竟是怎么回事?怎么刚好你的笛子也是红绿两色?”我实在很好奇。

“其实,这还是当年在太阳帝国学习忍术时,那位师父教给我的。这笛子,也是师父传授给我的,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。”雕玉说道。我当然知道,她的师父有好几个,也曾经远赴太阳帝国修习过忍者武技,事实上,她应该算是黑火最小的师妹。对于那太阳帝国的武技,今天之后,我更有了一种神秘之感。她继续说道,“其实刚才我也只是试试看。师父曾经说,这笛子吹出的音乐,有一种独特的魅惑力量,这样单独吹奏,可以影响百兽百鸟,假如放在那个幻雪魔法阵中,则可以影响人类的精神。”

这样一说,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我与她还互为其主时,在拉姆斯特因城下的那场恶战。当时,她所施用的幻雪魔法,几乎使得我军崩溃。若不是我及时冲上城楼阻止了她,恐怕当时我军就覆没了。

“那次,你没有使用这支笛子吧?”我忽然觉得奇怪的问道。

“是啊,当时没有用,师父说这样使用对于受术者心神影响太大,稍微意志薄弱一点的人就可能成为白痴,因此,师父叫我慎用。”

听到这里,我连说好险。当时假如她真的用了这支笛子,吹出了这种音乐,再配合上那幻雪魔法阵,那还真的不知鹿死谁手。

“嘿,对了,小雪,假如我们攻击内凉城时,你可以……”我想到了一条战术。

“这个嘛,我知道你要我配合幻雪阵吹出这笛声,但是,师父说过要慎用的。本来我就想过了,这次跟着你去,就是帮你破敌,只不过,这个却太,太……”

“好吧,我也不勉强。”有这样好的战术不用,我虽然有些生气,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
“这样吧,老公,”听着她甜甜的轻呼,我才略为松下脸来,“假如实在不行,我就吹笛助阵。”

有这样的承诺就够了。

太阳刚刚过午,我们就到了那片铎铱锐等人早已等待的山崖之下。

“怎么样,阿铎,勘察过了吗?”我劈头就问,事实上,我有些紧张,假如这里无法翻越的话怎么办?难道回头?显然,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。唯一的路在前面,现在有似乎已经堵死了。

“老师,我刚才亲自上去看了,我和另外几名师弟一道,用了一个多小时走走停停的才连攀带飞的到达顶端。那上面好大,好宽,周围是无数山头隐现在云海之间。”铎铱锐一边描述一边比划,大概悬崖顶上的景色着实令人震憾。只不过,现在不是谈论风景的时候。

“这么说,可以翻越了?”我暂时只对这个感兴趣。

“是的,老师。”铎铱锐恭谨回答。

“那就好。现在,大家先吃饱饭,然后小睡一阵,互相补充魔力之后再行攀登。”我当即作了决定。

“那么,老师,大约几时开始?”

“现在是下午一点,后面的师兄弟们还有一小时才到。夏季日长,五点吧,上去之后再吃晚饭。要看星星看月亮,也到上面再说吧。”我最后这句话,引得众人都笑了。

接着,就开始就着山泉吃自带的干粮。

这一片山上,到处都是山涧泉水,清水并不缺乏,众人将自己的水罐储满之后,就坐在地上吃东西。夏季普通食物坏得快,众人主要携带炒面与风干的牛羊肉。要说炒面的味道,吃一两顿还觉得可以,但是多吃几顿就觉得喉头冒烟,就算喝水也没用,越喝越渴,越喝越燥。倒是风干的牛羊肉,就着干辣椒面蘸着吃,别有一番风味。

凌玄发身材高大壮实,我,雕玉以及他自己三人的干粮都背在他身上。他小心的取下背上的袋子,拖出一条羊腿。要在冬季,这样的羊腿烤着吃,味道很好,夏季,自己去烤肉吃却实在太热,就干脆这样生吃。其实,这种干肉本来就是生的,只不过冬季将牲畜宰杀之后,直接挂在屋檐,吹它几个月的冷风,自然就干硬生冷了,其内部所有水分都完全被风带走了,这样也就不容易坏掉了。掏出一把小刀,凌玄发麻利的割下三块,其中一块最大是他自己的,另外两块略小,是我与雕玉的。他将肉抛了过来,同时,盛辣椒面的袋子也打开摆在面前了。

羊肉完全干枯,一点血色都没有了,只是一片泛白。再用小刀割下更小的一片,在辣椒面里蘸两下,咬一口,虽然没有盐味,辣丝丝的还是爽口。吃了好几片之后,喝两口水,我这才发现雕玉一片都还没有吃完。

“小雪,吃啊。”

“这个,太干了。”

“一边喝水一边吃吧,这可是行军打仗,将就点吧。”

“太淡了,也太硬了,嚼都嚼不动。”

确实,这风干肉对不习惯的人来说,确实很难吃,甚至难以下咽。雕玉以公主之资,自然没有吃过这干肉。可是,这确实目前勉强还可以吃的东西了,至于炒面,她更是吃不下的。

“要不,嚼慢点,一口一口的,反正也不急。只是,一定咬吃呀,等会我们还要爬这个悬崖呢。”我指了指那高耸如云的崖壁。那巍峨的崖壁以无限的量感压在我们顶上,此刻更显得高不可攀。

雕玉勉强蘸了点辣椒面在那片干肉面上,匆匆放入小口中一阵猛嚼,吞了好几口水,才好不容易又吃下了一片。

“加油啊,再次两片就可以了。”我鼓励着,帮她切割肉片。每一块肉片,又再用手指撕开成好些肉条。这样一来,她终于吃得快一些了,还不时抛一些喂那头取名“小绿”的公狮鹫。

这时,后面那些扛着最重的武器的一千弟子也到了。我当即过去看望他们,并告诉他们先放下武器吃东西,休息,五点之后才爬这个悬崖。

饭后,众人都睡了。在这寂静的山间,除了可能出现一些毒虫猛兽之外,并不害怕敌人的偷袭。毕竟,叛军想要攻击帝国中心的话,并不需要翻越这座大山,那些交通要道本来就掌握在他们手中。

雕玉却还不想睡,她想到处走走。我也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,就陪她出去闲逛。

我们决定沿着山崖往西走,小绿则飞在天上跟着我俩。

“对了,小雪,你那天匆匆而来,不知朝中可有什么情况?”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想问她,却直到现在才有这个机会。虽说对于朝廷之内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,但毕竟不如她。由于我的原因,她与一干女眷都有了机会时常进宫,而新的女皇陛下又颇好武技,也时常与她切磋,当知道她也是象牙帝国的公主时,女皇与她的关系更是亲近了,她对于宫廷情况也才比旁人有了更多的了解。

“其实,当初皇上决定降旨封你为天下兵马都元帅之时,有许多人都激烈反对,尤其是宰相大人。”

这一点,不说我也想到了。我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,蓦然暴得大名,突然拥有了显赫的地位,不招人嫉妒才怪。更何况,对于我觊觎女皇之夫位一事,本来宰相康崇远就不太满意,只是一时需要借重于我,这才勉强答应,现在我又成掌握了帝国最高的军权,自然可能威胁到宰相的地位。

“大臣们议论纷纷,说国家的前途不能押在一个外国人身上,更不能让这个外国人成为帝国的女婿。”雕玉继续说道,“宰相大人也认为,要么都元帅一职应由皇帝陛下自任,而仅将副元帅之职授你,要不然就由他暂代都元帅一职。可是,女皇陛下最后还是力排众议,认为朝廷兵力粮饷不足的情况下,还是应该将大权下放,由你自行解决一切事务,只要是有利皇朝的,都可以行事。因此,这才授予了你都元帅一职。”

“嘿,那些顽固派,就让他们去吧。只要我平息了这边的叛乱,班师之日,谁也无法阻挡我与女皇的婚事!”我咬牙切齿说道。

“权力,真的很重要吗?”雕玉幽幽道。

“或许对于凌大哥来说权力并不是最重要的,重要的是大陆的和平。而对我来说,大陆的和平固然重要,权力也同样重要。我很早的时候就发誓咬超越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等级界限,要真正实现师父与我自己的理想,这一切,都离不开强大的权势!”

我知道,我是在为自己辩解,但是我也很清楚,权力的效果,关键在掌握在谁的手中。与其任其掌握在那班耀武扬威的贵族老爷手中,还不如我利用自己的力量去获得。尽管,原本我人生的意义就只是为了帮助凌玄发返回,而在那之后,我却需要为自己创设新的意义。我并不是一个任命运随意摆布的人,尽管总的来说,人的命运是无法摆脱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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