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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妯娌聚面失懿姿 此时此地难为情

几人进了城后,娴英问道:“适才公子使了哪般手段竟叫哪官兵对你客气有加,连叫放行?”林东怔了怔道:“我有一旧友在金城驻防将军麾下,故而报了他的名号,这些小兵听了,自然惶恐,是以才这般客气,让姑娘见笑了!”娴英半信半疑,但听到林东一口一个姑娘未免羞怯,低声道:“公子交友渊博,妾身怎敢见笑?承蒙公子一路照顾相助,现下已到金城,咱们也该后会有期了”话语甫毕,林东神色沮丧,似有依依不舍之态,顿了顿开口道:“真快,既然如此,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我便住在前面那“迎松客栈”,倘若姑娘有何事便可来找我,姑娘来到此地,我甚是不太放心,可否让我在送姑娘一程?”

娴英欲要推辞,竟不忍相拒,娓娓道:“公子大恩,妾身无以为报,我欲道城南吉祥巷,只是公子一路辛劳,再要麻烦与你,妾身实在过意不去,倘若公子执意要送,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......”这最后一句话说的甚低,犹如蚊吶,除了娴英自己,别人都未听到。.org林东道:“无妨,咱们这就走吧,看这天气,只怕不久便要下雨,张大叔可要报好孩子,不然车辘易滑.....”林东恋恋不舍,字字透着失落。

一路车行的很慢,林东真想走的再慢一些,望着马车郁郁出神。吉祥巷转眼即到,他下了马,上前将娴英等人接了下来,双手抱拳道:“姑娘大叔保重,无论有何难处,定要来找我。”说着摸了摸子贞的脑门续道;“贞儿要想习武,待你们安定下来便让你娘告诉叔叔,叔叔定收你为徒。”子贞黯然道:“叔叔别走,贞儿舍不得你。”说着眼泪盈眶,垂头不舍。娴英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功夫,贞儿竟对林东这般喜欢,回想这一路点滴,深觉这是自己逃亡以来最欢心的日子。一股酸涩涌向心头,娴英强忍道:“贞儿,再过几日娘一定叫林叔叔教你习武,眼下我们要去你大叔家,暂且等待几日。”林东听到过几日来找自己时心头一震,又是期盼又是欣慰。娴英转头又道:“林公子这样疼贞儿,妾身甚是感激,送人千里,终有一别,我们这就后会有期吧!”说罢叫贞儿给林东磕头行礼,张老也是抱拳相辞。林东连忙去扶子贞,却无意中碰到娴英的玉臂,只觉一股酥麻之意袭上心头,娴英也是一怔,双颊含羞不语。林东稳了稳脚跟道;“那么就告辞了,张大叔一定要保重身子,姑娘也是!双眸柔情万种的瞧了一眼娴英,转身骑马而去。

娴英望着林东的背影,秀眉微蹙,发怔半晌,倏然想到夫君,暗暗自责,开口道:“叔父,咱们上车吧。”张老诧异道:“不是已经到了么?为何还要上车?”娴英道:“叔父只管上车,过会再与你讲。”心里却想:“林公子对不住,我可是朝廷钦犯,一切皆要当心,万一有个好歹,我的孩儿就有危险,林公子啊林公子,想必你会体谅我的难处.....”随后上了马车,娴英对车夫道:“烦劳小哥带我们去城南郊外。”车夫也未发问,大声道:“好勒!咱们这就走。”车子又动了起来,望着一脸狐疑的张老。娴英低声道:“叔父,眼下这可是金城,我们凡事都要当心,林公子虽是好人,俗话说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张老恍然大悟,笑道:“闺女真是聪慧,老汉木讷了.....”

南郊不远处,有一庄子名唤“贤济庄”,此地离城内不远,四处园林耸立,青山花田,馥郁清香,远比城里居好过很多。马车行到庄内一高墙大户人家门口便停了下来。几人卸了包裹,给了车夫一两银子,车夫驾着马车掉头而去。娴英抱着孩儿站在门前,望到这气派的朱门上却挂着白色的灯笼,仿佛是在办丧事。张老道:“闺女,你这亲戚家里好像在办丧事,咱们还进去么?”娴英道:“如何不进?只是我想着到底谁死了?”说罢便敲起门来。

听到门内栓响,娴英回头望了望张老,微喜。接着门内走出一名家奴与身后一位身穿孝服的中年妇人,神情黯淡,双眼红肿,脸颊还有未拭干的泪水,家奴问道:“你们有什么事?”娴英含泪道:“请问您是?”家奴道:“这是我们二奶奶。”妇人淡淡的点了点头。娴英激动道:“夫人,我是孙老爷的弟媳,特意前来有要事求见。”妇人神情微变,惊奇的瞧着娴英,挥手涕泣道:“原来是妹妹啊,快快请进,我可失礼了。二福,快给这位夫人拿行李。”那名叫二福的家奴连忙躬身去挽地上的行囊。原来这位妇人便是孙庭的偏房沈氏,时年再一次中秋节上见过一面,那时的娴英穿金戴银,满身珠翠,与而今相比,实在难以并弄,且那次匆匆一面,沈氏在家宴中途只因身子不爽变早早退去,故以现下相逢却不相识。娴英道:“夫人,您这府上出什么事了?为何青衣麻鞋?垂沙淡景?”

沈氏黯然神伤,又是捂着手帕拭泪,哽咽道:“夫人先请进,恕我眼生,确实想不起来妹妹是谁,还是先进去让夫人给你说罢。”娴英见是如此,心里略发不安,却也不好再问。跟着沈氏穿过弄堂大厅,直奔内院,这孙庭毕竟也是当过将军,虽说是告老还乡,却也仍被地方官员厚待,食以君俸。张老与子贞哪里见过这般豪华的宅邸,宽敞气派,就连院子里都放了许多名贵盆景,暗暗咂舌惊叹。

沈氏将几人领入内院正厅,只见屋内尽是奢华,正堂挂着琉金书画,并有一副对联曰;“昊然青彤披百翠,正道金泽荡影祺。”正中摆着两排楠木方椅,上面铺着绣花软垫,地下一个青铜香炉中,正熏着袅袅弥柔的檀香。张老显得极不自然,硬是站在椅边犹豫未坐,子贞也叫道:“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么?”娴英五味杂陈,低声道:“叔父快和贞儿坐下。”心下叹道:“想那时我的家中也是如此,只可惜我的孩儿却跟我过着苦日子...”沈氏见娴英从容安静,虽衣着淡雅,言行举止却颇有大户人家之范,故也未瞧低她,开口道:“妹妹稍坐,我这就去请夫人。”娴英欠身道:“麻烦姐姐了。”沈氏回了一礼,道:“翠红,书香,快来侍候几位客人用茶!”话未甫毕,门外进来两名伶俐的丫鬟,尤其是那名叫书香的,面容清雅秀丽,完全不像丫鬟,倒像个小姐。娴英登时心有惭愧,自嫁给孙礼后,何曾想起过自己到这些亲戚家里走走,如今若不是投难,自己也许还想不到到这里来。

过了片刻,忽从门外走进一名气质毓秀的妇人,身穿淡裙,头饰素玉银簪,裙下露出一双青绣小鞋,虽是三十五六的年纪,且面上未有丝毫褶皱,依然柔腻白嫩。本是神色平淡,但看到娴英时忽秀眉微蹙,愕然叫道:“妹妹?怎么是你?你不是失踪了么......”娴英欠身行了一礼,上前抓住妇人的双手呜咽道;“章姐姐,别来无恙?”原来这妇人便是孙礼的原配夫人章氏,自几年前春节晚宴后,娴英与她便甚是投机,直到章氏临行之前,还收到了娴英所送的苏绣花裙。自此一别无缘,直到今日才度聚首。章氏激动的落下泪来,好一阵轻泣才缓缓道:“想不到你我多年未见,妹妹你却沧桑了不少。”说着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。娴英哽咽道:“今日不同往日,眼下我已无家可归,再也不是昔日光景......”章氏欣喜道:“活着就好,自此听说你们全家遭难....你又不知所踪,我还以为.....”章氏顿了顿看到张老怀中的孩子与一旁的子贞又道;“这是两位少爷吧?”说着过去抱起子斌喃喃道:“长的这般俊,可是跟了他爹了。”娴英道:“尽管我有多苦,所幸孩儿无事。”章氏道:“妹妹,你是怎么逃脱的?”娴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,又将在安定遭宋万才欺辱,无奈之下才来叨扰的话也说了,只是舍去了遇见林东一节。

章氏听了不断拭泪,热情道:“没事了就好,没事了就好,妹妹若不嫌弃,就先在此安心住下。”娴英感激道:“多谢姐姐大恩,对了,大叔在么?”章氏倏间黯然失色,长叹道:“老爷他...他去世了。”娴英惊道:“去世了?所是为何?难道府中白事便是....大叔身子一向健朗,怎会.....”

章氏道:“唉!老爷不日前得了肺痨,瞧了许多大夫,都……”说着她泣不成声,抚额痛哭。娴英慰籍许久。章氏也擦干了眼泪,微笑道:“看我这人,尽哭做甚么用,妹妹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,你知道么,当初听到你们出事时,我可伤心了好一阵子,日思夜想,现下看到妹妹与孩子没事,我也去了一快心病。”

娴英缓缓道:“姐姐有所不知,夫君遇难乃有孙边有关,我虽逃出生天,可是朝廷四处通缉,我倒是不怎么害怕,可万一孩子要有什么事,这可叫我怎么去面对死去的夫君?当下我已无处可去,故来这里,就是怕姐姐为难……”章氏道:“什么为难不为难的?再不济,这个家多几个人还是不碍事的。”

娴英听着又潸然泪下,不住行礼感激。她也未想到,竟然如此顺利来到这里,只是在她说出丈夫是孙边所害时,章氏一如常色,似乎早就知道,方才听后也是未作多言。娴英看章氏亲热有礼,倒也不似刻意如此,怕是有些难言之隐不以启齿。

章氏道:“这几日头七未满,家中守灵,我亦琐事缠身,不能多陪妹妹,先予你们安排好房间,用了饭菜,再带妹妹去灵前祭奠,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,凡事不用拘束。”娴英欠身道:“姐姐可要保重身子,节哀顺便,妹妹多谢姐姐周济。”章氏微微淡笑,道:“书香,快领夫人少爷到北院客房里休息。”侧身一瞧,淡淡道:“这位便是张大叔吧,方才只顾着伤心,把您老忘了问候了,”张老起身行礼,笑道:“老汉多谢夫人大恩。”章氏笑道:“老爷子说什么呢,你且安心住下,有事便唤丫头,您如此照顾我的娴英妹子,到了这里可千万别拘束。”张老只觉得这位富家夫人说话如此客气,更是一个劲的作揖。章氏续道:“妹妹先去休息罢,奶妈随后让书香带过去,眼下我还有事要去前厅,便不相陪了。”娴英连身谢过,随着书香去了北院。

娴英来到后院客房,见到环境优雅清静,自是十分喜欢。随即又用了饭菜,这才跟着书香来到灵堂。灵堂内白帷沙帐,几名和尚正在做法事,下首跪着七八名男女,个个满脸泪水,娴英触景伤情,跪着大哭了一场,想不到夫君遇难,大叔不久也去了,真是流年不利,家门不顺。孙庭的儿子孙晓尧本在凉州从军,特意也赶回来奔丧,他看到娴英后恭敬有礼,特意寒暄问候了两句。晚上又在一起用了晚饭,娴英与章氏聊了甚久,这才各自休息。

再说林东,告别娴英几人,独自来到迎松客栈,心中闷闷不乐,要了一壶烈酒,自斟自饮。忽闻店内走进一名汉子问店家道:“请问店家,你们店里住的一位姓林的公子所在何处?”店家道:“你瞧,他正在大厅喝酒呢。”那汉子快步走到林东桌前,作揖道:“公子何时到的?怎么那日急忙离开了安定,是发现什么了么?

原来这汉子便是郑忠,那日在安定临走之时,林东给客栈掌柜留了书信,要郑忠到此处聚首。林东早就听到了郑忠的声音,只是心情沮丧,故未搭理,这时听到郑忠问自己,这才微微抬头道:“来,陪我喝两杯。”郑忠入座,连碰三杯又道:“公子可有线索?”林东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。

郑忠瞧着林东心情不悦,再未敢追问,只是陪着饮酒。两人一会喝了三壶,各自已是晕晕醉意。林东更喝的神智不清,兀自爬到桌上喃喃道:“我才不在乎你是丧夫之人……我从第一眼瞧到你便已……姑娘,姑娘,你可知道我的心意……”说着便不省人事。郑忠暗自嘀咕道:“原来公子相中了哪里的姑娘,且还是个寡妇。”摇头笑了笑,便将他扶到了房里。

第二日林东初醒,郑忠便进门道:“公子终于醒了,老爷亲自到了金城,听你酒醉不醒,已经去了南城郊外,他说让你醒后速速去贤济庄,并有要事相告。”林东乍然翻起身来,急道:“怎么?义父到了这里?那你为何不叫我?”郑忠道:“今日破晓便到了,只是公子您…”林东顿了顿神,问道:“义父没告诉你来金城何事么?”郑忠道:“这个小的还真不知,公子快快洗漱,咱们去了不就知了。”林东听后速起身洗漱,急忙去了贤济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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