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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金门固有千般贵 虎穴龙潭亦可危

一路快马策奔,不到小半个时辰,便已到了贤济庄。.org庄口有一小厮早早恭候,看到林东二人上前行礼道:“林公子到了,老爷吩咐让您俩去前方茶馆等候。”林东道:“老爷去了哪里?你可知晓?”那小厮道:“回公子的话,老爷长兄病逝,他特意前来奔丧。”林东听后这才暗松了口气,随那小厮去了茶馆。

这贤济庄虽属郊外,风景却美得紧,一片绿黄梯田,颗颗杏树桃林相簇,挺拔的白杨随着秋风摇曳,动听婉转的黄鹂脆鸣胜似萧萧合乐。林东飨享陶醉,想不到这西北风沙之地,百姓却豪放温近,百合闻名天下,面食独具一格。林东已被这里的一切暗暗吸引,自偶遇了娴英后,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宜人心野。

正在林东神游天际之时,孙边在几名壮汉的拥簇下走进了茶馆,林东几人立即俯拜行礼。孙边虽是一身素装,却也是不失官宦之本色。他缓缓入座,神情淡淡道:“东儿出来已有半载,不知有何收获?”此话落毕,似是夹杂着一股威势与责罪。林东心里忐忑,不知如何应对,又瞟了瞟旁边的下人,开口道:“义父,我们不如到房内细叙。”孙边怔了怔,紧崩的面容露岀一丝笑意,道:“看来东儿大有长进,其他人在外等候,郑忠随我进来。”说罢三人进了草舍。

草舍内狭小简陋,只有一张小桌,四把小凳。伙计端来几杯凉茶,随后退了出去,关了门。林东倏间跪倒地上低声道:“孩儿无能,还未寻到那四叔母与孩子,虽是察觉了一丝线索,却也无功而滞。望义父责罚。”孙边登时双眼射出一道犀利的精光,只叫林东二人不敢抬起头来。笑道:“东儿最近为何事烦身?竟然买醉?难道这半载都是日日买醉么?”林东听出话音不对,忙道:“义父恕罪,东儿只是忧愁义父所托差事,眼看时光纵逝,故焦躁买醉……”

一旁的郑忠忽道:“回禀大人,小的打探安定亲友,皆说一载前来了一位年轻妇人,并带有两个孩儿。一直寄住在东冀坊张老汉家里,就在前几日,有人发现东冀坊坊正宋万才被人杀死在街中,紧接着张老汉与那妇人也不翼而飞,据他人所述相貌形态,又听说宋万才馋衍其妇人美色,只因为她是异乡而来的美人胚子……”

林东大惊,心道:“难道?难道她就是…为什么?为什么?”

孙边道:“何以认为?”郑忠道:“小的就是东冀坊人,听张老汉的邻舍说,那美满妇人*一口西安口音,虽然生计艰苦,但明眼人一看就知,她谈吐举止总不像平常百姓,望大人明查。”孙边点头笑道:“好你个郑忠,果然不负我所望,东儿,你听见了么?”林东听完郑忠的话大吃一惊,他所说所绘不就是孟姑娘么?本来还有些迟疑,这下已是板上钉钉,再无意外,不觉发愣,完全没顾到孙边说话。

孙边霎时大怒呵斥道:“林东!你究竟中了哪般邪?为父说话你听不见么?”林东倏然回神,道:“义父莫怒,东儿刚听郑忠所说,想起一件事情,便是不久前见到过四叔母与孩子,这才一晃出了神。”孙边道:“她们现下在哪里?”林东道:“东儿在安定县中一日午夜,刚要回到住处,忽见一妇人被一伙人追赶,那妇人长相美丽,气质颇贵,东儿只道是闲事,也未搭理,想必那妇人便是四叔母无疑。”

孙边沉顿半晌,怒意已散,抬头道:“你们都起来吧。”林东二人起身坐下,仍是冒着冷汗。孙边续道:“此次家兄辞世,我表象是到金城奔丧,实为得知了四夫人已到金城,且就在兄长家中!”林东二人皆是“啊”了一声,愕然相觑。孙边又道:“今日唤来你俩,乃是为了生擒于她们,押至西安。我即时就回西安了,一是衙门事务繁忙,二是不易出面。”林东疑道:“义父怎晓得她们到了这里?”心下想道:“她们不是在城南么,怎么会到这里?”孙边淡笑道:“这点我早就料到,便在此处安排了眼线。你们只需尽快去我兄长府上,自会有人接应。东儿,为父的手段好生学着,若要与你等这般脑子,哪会这么快找到?”林东二人惭愧的低头不语。

孙边又道:“你们此次多少也有用心,我便不惩罚你们了,尔等定要将功折罪,务必尽快将人带到西安。”林东二人道:“定当不辱使命!郑忠是说的是欢喜自信,林东则是愁苦不已。”说罢孙边起身欲行,二人起身恭送,孙边侧身利目道:“尔等定要将此事办妥,若遭反抗,就地格杀,带尸体来见!”林东登时心中一凉,纠结万分。

孙边大步走出了门外,又唤林东上前,附耳低声道:“东儿谨记,待事办妥后,将郑忠一并杀了灭口!”林东骇然,只得点头应承。送走了孙边,林东黯然与郑忠回到客栈,商量何时去孙庭家中去抓娴英。

郑忠道:“公子,活人难捉,不如小的到孙老爷府中,直接杀了那妇人孩儿,岂不更好?”

林东倏然觉得此人生性毒辣,怒斥道:“混帐!义父交待到万不得以才下杀手,你这奴才偏偏求功心切,如此慵懒,还有为何知晓那妇人所踪,而不先告知于我?还是怕本公子抢了你的功劳?”郑忠被戳到要害,没想到林东发如此大的火,忙跪地道:“公子恕罪,小的万万不敢啊,只是您昨日酩酊大醉,小的来不及给您说,以后小的只听公子吩咐,再不敢多话了,望公子体谅则个,体谅则个。”

心下却将林东恨之入骨,暗暗咒骂。林东挥手道:“好了,今日暂且下去休息,明日你我同去孙老爷府上。”郑忠听了垂首退了下去。而林东郁郁惆怅,心如乱麻,一人坐在房中沉思。一面是尊敬的义父,一面是楚楚可怜的孟娴英,经过前几日经历,得知娴英命运悲埂,意志坚强,生性随和,使他感受到了女人的贤美,韧性。义父虽有抚育之恩,且至小只教他武艺,从未沐浴过关爱慈面。似乎只当自己是个豢养的动物,平日无事从不会主动探望于他,关慰于他。而自从遇到娴英张老后,倏然觉得温馨近人,处处倍感前所未有的暖意,那是一种自己长这般大从未有过的关爱与平凡。而不是在家中长日面对一群冷冰冰的下人与木讷的兵器。

最终苦思无果,喝了一坛烈酒,头脑发热,浑身觉得畅快了许多,到了戌时,林东走出了客栈,直奔贤济庄而去。马步颠急,林东亦是不知被甚么意念支配着,就想尽快见娴英一面。当到了孙府门外时,忽然胃内翻腾,已不能抑,下马酒到路旁呕吐。吐了许些浊物,这才觉得舒适多了,微风掠过,心神皆愉。

他上前有力的轻扣了几下大门,出来一位翩翩汉子,相貌堂堂,腰背挺直,眉宇浓宽,双目炯炯。这汉子问道:“请问阁下是?”林东瞧他身负轻甲,定是官将之士,微笑作揖道:“请问这是孙庭孙老爷府邸么?”那汉子道:“是的,我乃孙庭之子孙晓尧,阁下与家父相识?不过看你年纪轻轻,倒是不像家父故友。”林东笑道:“将军真是慧眼,我是你叔母孟娴英之兄长,今日冒昧拜访,实乃有要事相告家妹。”汉子作了一揖,热情道:“原来是小叔母的兄长,按理说来,我也得唤你叔舅!快快有请。”说着挥手侧身让进。林东笑道:“不敢当将军之礼。”孙晓尧将林东领入正堂,泡了碗上好的碧螺春,又道:“叔叔稍侯,我这就叫下人去叫。”林东点头答谢,暗赞道:“这府中的少爷倒还彬彬有礼,形态可掬。”对其甚是投机,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。

不到片刻,娴英步履轻盈的走进堂中,神情颇为惊诧,不过稍显即逝,淡笑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心里却是别扭尴尬,暗道:“这林公子怎知我住处,莫非他跟踪与我?不会,不会,他是个正人君子,怎么如此......”孙晓尧见娴英秀眉微蹙,还道是他在此不便,开口道:“叔母与叔舅坐着,侄儿有事,先告退了。”娴英微笑的点了点头,只见林东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,霎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,问道:“林公子怎么知道我在此处,怎么又冒充起我兄长了?”林东恍神欠身道:“姑娘莫惊,我并无恶意,今日特冒昧前来,乃是为了一件十万火急之要事,还请姑娘见谅。”

娴英看林东一本正经,轻声道:“那你随我来。”说着二人出门穿过长廊,来到北院客房里,招呼林东坐好,又叫丫鬟退了出去,这才缓缓道:“公子不知有何要事,妾身洗耳恭听。”林东此刻见到娴英似乎忘记了义父嘱咐之语,但又不时旋转于耳畔,顿了半晌才道:“自从那夜遇到姑娘,便知姑娘为人正派,端赖柔嘉,直到今日见到我的义父才知,才知姑娘便是陕西巡抚孙礼孙大人的夫人......”

娴英蓦地里打了个冷战,大惊失色,急问道:“你...义父..是谁?”林东沉着脸道:“我义父便是夫人的三叔孙边!”娴英惊诧道:“甚么?你.....”顿了半晌,娴英的脸色及其苍白,冷冷道:“如果你要杀我,便就杀吧,只愿你勿伤害我儿。”这一字一句都似从牙缝里挤出一般,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失落。

林东起身满面冤屈道:“夫人有所不知,我从小无父无母,流落街头,是义父收养与我,对我有养育栽培之恩。此次他派我前来,我亦无法抗拒,更不知其中缘由,他告诉我说,若如不带你回去,他便会被朝廷治罪,遭受灭顶之灾。眼下我左右为难,心中纠结苦涩,可对夫人,的确没有伤害之心......”

娴英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,随即冷冷道:“甚么灭顶之灾?姑且相信你说的话,且你可知晓,你那义父蛇蝎心肠,歹毒之极,戕害手足,勾结色目族人,谋取财利,如此卑鄙小人,人人得而诛之!”

林东骇然发怔,从小在他心中雷厉风行,刚正果敢的义父怎会在她口中说的如此不堪?此刻想起昔日义父派他去杀人时的所见所闻,那些被义父所杀之人又何尝不是孤苦良善?虽然义父一味告诫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越是装的良善的刁民,就越是骨子里刻着奴性的小人。林东双目鼓睁着滞而不语,心里念道:“我该相信谁?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?”

娴英看着一脸惊愕的林东,心中亦产生了几丝悲悯,又道:“俗话说,路遥知马力,日久见人心。夫君出事后我并不知所谓何事,只道是**所至,后来我逃到安定,遇到了叔父,也就是与我们一同而来的张老,据他所言,他的一双儿女皆为了一封密信而送命,而那密信内容乃是色目族首领写给你义父孙边预谋举旗叛乱的事。”林东惊道:“义父果真如此?他不是为国为民的清官么?”娴英冷冷道:“清官的宅邸是奢华如同皇宫?”林东垂头坐了下来,因为他知道,自己家里乃是豪华万分,犹记得当初修那座“寓仙亭”林园便动用了百余人力,耗费千金,如若义父真是清官,又哪来的这万贯家财?想到这里,林东长叹了口气,却还是对义父抱有一丝憧憬。

娴英黯然叹道:“我确实想不透孙边这个畜生为何要害死夫君,难道他真为了那虚渺的富贵狠心害死自己的弟弟?而今夫君已故,我一小小妇人又能怎样?眼下只盼着能将两个幼小的孩儿抚养成人,却也是难遂其愿,为何他就是要这般赶尽杀绝?”话未甫毕,她已是泣不成声,泪如雨下。林东正当左右为难,心地愁苦之际,门外忽传来章氏与一名男子的窃窃私语,虽是言语甚低,两人也朦胧中屏气也能听得入耳。只听那男子道:“烦劳夫人指引,张老汉就住在前面吧!”

章氏轻声道:“就住在前面的耳房,你可要手脚麻利点。”林东听的神情愕然,娴英也颇为疑惑,心想:“章姐姐在做什么?找叔父又何贵干?手脚麻利点是何意思?”那男子又道:“夫人放心吧,你就先且回去,这是五两纹银,不成敬意。”章氏不知说了什么,声如蚊呐,但肯定的事,章氏必然收了银子。随后听得章氏踏着缓急的脚步向外离去,逐渐不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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