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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:运至焉知上中上 祸起学堂文非文

话说杜桥漫在学堂上要当众朗读一篇学生写的荒谬文章,自是怒不可遏,冷冷道:“《论狗者》”题名甫毕,众人哄笑一片,均想:“这狗有什么好论的?”杜桥漫续道:“何为狗者,顾名思义,与狗性近,长相极其忠朴,而今四海承平,国运昌隆,安居余下,遍生狗者,万狗争粮,不论人道。.org狗之貌状,亦忠亦怜,实则内向狰狞,撩嘴锋齿,为护猎骨,凶相暴露,所触之处,不为血腥。粉尘艳世,狗者幻化人妆,与人无异。何为人?人为动物之首,且能思善变,仰首文化,心性纯良,不迫生食,耕耘采集,喜护花植,善待牲畜。

如今世道出一种变化之法,狗化人形,无处不入,无处不害。雄性善于丰腴献媚,把权弄财,雌性则是以色慑人魂魄,赚得金银,尽是花容月貌,蒲柳之姿,妖艳欲人。古人有云:“三纲五常,人之本良,名利富贵,浮云一场。”古有尧舜禹汤,知下亲如一家。今有财权攀乐,人畜难分,无须多久,人之非人,狗之非狗。

狗者能混人中,故以人之脆弱,贪图名利,恶迹不休,残戕同类。是以狗者有机可乘,狗者只为繁衍四处,九州皆于其手,不尊孔孟之学,不恃人之本心。

万望明者动身,不可使狗者如瘟疫散播通国,掠夺人之地域,昏晕的世人,怎能容忍我家园被狗者腐蚀?狗者本为牲畜,无人之良心,所为自是兽行。哀哉哀哉,吾心焦哉!”

杜桥漫一鼓作气读完这篇文章,众人皆道:“这是谁写的?太荒唐了。”子斌沾沾自喜,还在品味文中优越之处,更是对众人之论丝毫不闻,处之泰然。

有的说:“这可真是大胆,竟写出这样混淆视听的东西来。应该重重责罚。”有的说:“甚么狗披人皮?还不是在诋毁世人?”有的则认为书之有理,只是不敢苟同,黄瑞欣然的瞧着子斌,皱眉沉吟。

杜桥漫缓缓走到子斌身旁,厉声喝道:“孙子斌!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儿,撰写这等大逆之文,居心叵测,是为哪般?”众人皆是愕然,纷纷注视着子斌。而子斌却淡定起身接过文章,一副凛然之色,朗朗道:“敢问先生,我的文作有何荒谬之处?难道所言不对么?”

杜桥漫气的嘴唇发紫,喝道:“你道世人皆是愚昧无知,沦于猪狗为群,难道也是暗指王化法度都是猪狗所置?凭此逆文,便可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!”子斌心想:“他是县里的学究,倘若教的学生做出了大逆之事,那他自己也难脱干系。”

想到这里,不禁全无惧意,悠然道:“先生只是多心而已,学生只是就事论事,倘若您非要为难,那我也没有法子,还请随便!”杜桥漫骤然变色,狠狠的打了子斌一个耳光,见道:“不服管教,还强词夺理,给我滚出去!”子斌气的正要出走,黄瑞一把抓住他道:“先生宽恕,我等无知,只不过曲释了一番世间盗匪恶人,魑魅魍魉。纯属无心之过,还请先生宽宥,不屑一般见识才好。”

杜桥漫怒斥道:“我为一方学师,教化后代,为国竖才,责任重大,不可小觑。如今教出如此劣材,实为大患,你也无须求情,我也不追究他,兹逐出学堂,以正塾风。”

话甫落毕,多数学生拍手叫好,唯有少数则面色沉重。

黄瑞则是不断的求情,子斌颇为感动,此刻再也忍耐不住,猛然抓住杜桥漫的领口道:“你这狗屁先生,就该一生做个无用之人,尔这般心胸狭窄,趋炎附势,若小爷再屈你门下,岂不诋毁了孔孟圣贤?”杜桥漫大惊,倏间被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年抓着,竟是无法挣脱,惶恐不安叫道:“你敢打我?赶快放了我,否则让你小儿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几名学生如看大戏般在旁拍手叫好,黄瑞见状,忙上前拉解。子斌本来无意殴打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,只得把他推到了地上,向其吐了两口唾沫,骂咧了两句便走出了学堂,只听身后杜桥漫嘶哑的咒骂声兀自不断。

黄瑞紧跟子斌到了街上,气喘吁吁道:“孙兄弟留步!”子斌转身道:“黄兄不听先生教书,跑到这里为何?”黄瑞苦笑道:“你这性子太鲁莽了些,当众不先生不恭,难道不怕他报复你?”子斌道:“这种狗仗人势的先生为何要恭他?若不是看在年老的份上,我今儿定要打下他两颗门牙方才解气。”

黄瑞微笑道:“先生平日作为是过了些,可孙兄弟也知尊师重道,弟友子恭的道理,如此一来,到时你可如何是好?”子斌怔了怔,道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他若真要报复,我也不怕他,大不了要头一颗,要命一条!”黄瑞被子斌略微触动,甚是赞赏的他的勇气,抬臂搭在子斌肩上,郑重道:“既然如此,我也不去那狗屁学堂了!这等庸才小人,不学也罢。”

子斌愕然,即刻对眼前这个文弱之人刮目相看,笑道:“那黄兄不去读书,要去做甚?”黄瑞眉头微皱,沉吟道:“做甚么都好,只要不饿死便是!那孙兄弟是何打算?”子斌挠头道:“眼下我也不知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黄瑞笑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不妨喝两杯去。”子斌道:“妙极!妙极!”

两人一路谈笑走到一家茅庐小酒馆前,闻到酒香醉人,止步一瞧,那茅庐前放着一排长长的桌椅,尽是些敞衣豁领的酒客,别处烈日当头,唯有此处却是凉棚盖顶,吃茶饮酒别有乐趣。子斌黄瑞二人要了一坛香醇的米酒,大碗毫饮,一路行客风景,伴着凉风袭面,心里不觉异常欢畅,之前胸臆的郁结一挥而散,转盏夕阳西下,一抹红霞描在云空,二人酒兴已尽,起身漫步回家。

这黄瑞所居与子斌属同一方位,每次在麻子巷口才各奔东西,两人挽臂摇步,六分醉意,四分快活,走到一深巷之时,忽听到高墙内传来阵阵粗哑的哀鸣,每叫一声似乎都包含了无尽的惨痛,使人心里如一道锯齿划过,甚是悲催。子斌骤然清醒了许多,从声音判断,定是一男子正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,苦于无助,或身遭险境,是以发出绝望的嘶叫。

子斌本是打抱不平之人,闻此情景,不弄个水落石出怎可罢休?加上酒后壮胆,止步附耳。黄瑞本性谨慎,平日也不见有何豪志,现下不知受了哪般熏陶鼓略,轻声道:“孙兄弟,这墙内定有蹊跷,不如我撑你上去,你俯于墙檐,定可看到一二。”子斌真有此意,道:“妙极!只怕委屈了黄兄…”黄瑞微笑间已蹲下身子,双手搭阶,道:“哪来这许多客气,快上吧。”子斌借力登上,缓缓向上升去,刚将眼睛露出,忽然一只大野猫跨头而过,并‘喵喵喵’的叫了几声。子斌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,屏住呼吸,再次探头,当目光扫到墙下,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毛骨悚然,骇然失色。

原来墙下是一所小院,院里站着三名彪炳大汉,正围着一名浑身血污,分不清相貌的汉子,这汉子被粗壮的绳索捆在地上,辫子被一根小绳悬起,只要他抬身欲跑,必然要忍受头发从头皮扯下的痛苦。那三名大汉身穿武衣,为中的鼻孔朝天,肤如黑炭,脖颈里缠着一条径约三寸的花腹蟒蛇,蛇头正对着地上受伤的汉子,血盆大嘴里吐出一条猩红的舌叉,好像地上的人已是它的猎物,随时准备吞入腹中。

左边的大汉双手持着一把巨型大剪,双手不停的挥动,大剪随之‘咔咔’作响,火花四贱,兴许一剪下去便能将人剪成两段。右边的大汉只有一只眼,手中拿着一条细长的钢鞭,面目狰狞的望着地上的伤者。持剪大汉喝道:“快说!否则大爷将你剪成八段喂狗。”话甫落毕,持鞭大汉便向他身上狠狠的抽了几下,登时惨叫连天,听的子斌只打哆嗦。伤者叫道:“你们告诉姓江的,给大爷来个痛快的,这般折磨算什么好汉!”

为中的大汉侧脸道:“你再给他泼一盆盐水,看他还嘴硬!”说罢持鞭大汉便将一盆水从伤者头顶灌下,那伤者周身抖动,紧攥着眼睛在地上打滚,疼的直大口喘气。经过盐水冲洗,那伤者脸上的血迹被水冲去,子斌登时发现,这伤者岁约五十,浓眉长须,五官方正。只是额上一道鞭痕不断迸出鲜血,霎时又满目淋琅,凄惨吓人。

子斌觉得惊心动魄,顿时清醒如初,心道:“这院里亦有房舍,他们为何不带到里面用刑?却要在这院中?岂不是招人注目?”夜幕虽合,且行人途经不免会听到异声,若碰上直肠好事之人招了官兵前来,岂不自找没趣?究竟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子斌愈思愈奇,竟发起怔来。

下面的黄瑞双臂逐渐酸麻,体力就要不支,促声道:“孙兄弟看到什么了?我快撑不住了?”子斌晃过神来,降到地上皱眉道:“这里面有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,正严刑拷打着一个老者,用的兵器甚是怪异,我看再要下去,那人命不久矣!”黄瑞道:“你我又不知那人善恶,又无力相助,还是莫管闲事的好!”

子斌沉吟片刻,道: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垺屠,既然被我遇见,怎能置之不理?只是要从长计议,见机行事才好。”黄瑞摇了摇头,却也无所推就。子斌一心担忧老者安危,便又附墙而上。

只见那老者晕了过去,三名大汉骂骂咧咧,又泼了几盆盐水。腐蚀伤口的巨痛很快又疼醒了老者,兀自闪舌乱叫,丝毫不理旁人。牵蛇大汉走上前骂道:“不知死活的东西,让你尝尝被蟒蛇活吞的滋味。”说罢刚要放蛇,一旁持剪大汉拦道:“二弟不可莽撞,你养的这畜生可没轻重,万一将人咬死,大人面前也不好交待。这厮骨头甚硬,怕是一时难招,我们再等些时辰,只要能引来孔真翎,那便是大功一件!”

牵蛇大汉道:“如此也是,真不知要等到何时,他娘的!”持剪大汉道:“二弟三弟要有耐心,这孔真翎可是乱党的头子,只要将他拿下,我兄弟三人自此平步青云,名利双收,岂不美哉!”两人听后,双眼一亮,登时又来了力气。

子斌听出了眉目,心道:“这几人原来就是官兵,难怪不怕旁人发现。地上那老者究竟是何人?孔真翎又是何人?管他何人呢,反正这三个都不是好人,只是我该怎么救下他才是?”正思索间,黄瑞又连声道乏,子斌只得再次降下墙来。

黄瑞道:“孙兄弟又看到什么了?”子斌缓缓道:“他们故意再次引蛇出洞,欲将那个叫孔真翎一伙诱捕至此,一网打尽。真不知那个孔真翎究竟是何人?”黄瑞听了微微变色,开口道:“听说那孔真翎乃是梨花堂的总堂主。”子斌听到梨花堂三字登时想到街巷流传梨花堂是江湖大帮派,好像与天地会同出一辙,若孔真翎是总堂主的话,那里面受伤的老者定然不是常人,既然如此,子斌更不能坐视不救,只是一时没有法子,一时焦躁满抑。院内每传一声惨叫,子斌的心也跟着纠颤一回。

两人半晌也未想出个法子,子斌又爬到墙上窥探,可不知怎的,黄瑞竟松了手梯,子斌脚下踩空,猛地摔倒了地上,正欲抬头责问,忽见眼前出现了一对白履丝绣靴,小巧精致,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。起身一看,只见眼前正站着一名十三四岁的白衣女子,一身白衣在暗处显得格外醒目,就像观世音菩萨下凡。

借着微光,细瞧容貌,一张玉面如雕琢,柳眉细长如画,一双微立的亮目不时的鼓动,好似一泓清澈荡漾的湖水,使人发醉。子斌被她的美貌吸引的发起怔来,一时忘了该做甚么。白衣女子秀眉微蹙,轻声道:“你这小子真是无礼,我脸上长了字不成?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!”子斌心头一颤,心想:“这女子长得水灵美丽,脾气倒是不美。”垂目道:“小生失礼了,我只是被姑娘所惊,并无他意,请问姑娘是谁?”说罢忍不住又对她瞄了几眼。

白衣女子道:“你俩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。”子斌‘啊’了一声。白衣女子葱指竖到唇上‘嘘’了一声,怒道:“你找死啊?”子斌连声赔礼。白衣女子细声道:“你们不必害怕,本姑娘是梨花堂的人,此刻在里面受刑的乃是我们副堂主,这些狗贼欲引我等出现,是以我等才蛰伏在此。”子斌道:“你等?难道你们还有人不成?”

白衣女子道:“我们在此共有八人。”子斌‘哦’了一声,踌躇半刻道:“我有一法子,或许能救下你们副堂主。”白衣女子急道:“有何法子?快快道来。”子斌正色道:“现下是戍时,街巷亦是有行人,你先叫人点些火把扔进院中,探探有无伏兵,待里面大火一起,路边行人皆会围观驻足,我们先大喝起火,引伏兵现身,便可趁乱进去,设法救下你们副堂主。

如若在外面发现伏兵,便叫你的人趁机打昏两个,然后穿他们的衣服混进去,声东击西,以便我们救人。”白衣女子戛然发怔,开口道:“想不到你鬼点子还不少,那就依你。”子斌笑道:“我这可不是鬼点子,这就兵法里的声东击西,偷梁换柱。”白衣女子向身后挥了挥手,忽然跳出七名大汉,子斌对着几人讲述了一番计划,各自行动。只有黄瑞兀自窝在墙角,一脸雾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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