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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回:春雨如桃芳菲映 喜结群豪宠若惊

轮滚马驰,不到半个时辰,众人来到郊外一所客栈,老远望到写着‘朋景客栈’,此地便是梨花堂的总部,建于顺治年间,历时百年,规模宏大。.org在外人看来,便是官道一处颇大的客栈,行客歇马,打尖食宿。内则聚络江湖中人,梨花堂内众首会仪之所。子斌虽在狄道居住甚久,也听过梨花堂的英雄豪杰,却没想到他们的总部竟设在此处,不觉恍如做梦。

马车驶向后院,客栈小二恭敬相迎,将孔真翎扶下马来道:“总堂主快快请进,赵堂主,安堂主与众兄弟已在大厅等候。”孔真翎点头微笑,与众人一同进了一处院落。

‘朋景客栈’落地长有十丈,大小客房百十来间,向外只不过二十几间,余下的皆有堂内下属之用。客栈后院一处院内地下,便是会议之所,平日凡是一有行动,都在此处聚集人马。官家想破脑袋也不会察觉一个客流如川的道旁客栈,竟会是梨花堂总部。十中之七的居客,竟会是梨花堂的下属。

子斌一路暗叹,这招‘明修栈道,暗渡陈仓’之法果然高超。虽是外观粗陋,万不可比拟城中酒楼客店,但内外却宽敞舒适,丝毫不逊大店。

子斌跟着孔真翎从院中排闼直入,到了一间厢房,随之墙面被机关打开一道门,下去后便如世外桃源,别有洞天,里面有数十处屋室,灯如白昼,雕壁铺地,一条行廊内站着数名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,见到孔真翎等人纷纷躬身行礼,甚是严整。

子斌只觉得这地下便如一所宫室,虽是幽暗却也宏伟。随之转入一间石室大厅,一眼望去,宽阔空洞,可容纳数百人,厅内正中摆着一张长桌,上有一高台,摆有四张大椅,椅上铺有白老虎皮,似是堂中头目所坐之地。

厅内四周墙壁挂着许多书画山水,又有挥剑杀敌的大汉。正墙挂着一副戎装将军图,像前木几敬香。那将军手持宝剑,额发盘梳簪支白玉钗,一身铠甲,摄出一股豪迈英武威正之象,观其衣着发式,子斌暗想:“这不是明朝的将军画像么?怎么会被梨花堂供在此处?”

这时厅内已坐满了人,孔真翎,李正清坐到了台上,望着发愣的子斌道:“小兄弟请坐!”子斌甚是不惯,看着黑压压的汉子,个个睁着大眼瞧着自已,不觉拘束难受,低声道:“请问前辈,我的同伴呢?”李正清道:“你的同伴受了惊吓正在客房休息,小兄弟莫要挂心。”

子斌不知坐在何处,那名白衣女子也不知去了何处,深感生疏孤寂,谦问道:“请问前辈,小生坐在何处才好?”李正清笑道:“小兄弟立了大功,我等众兄弟应好生感谢才是。”说间挥手又道:“来,小兄弟便坐在我身旁。”

子斌回头向众人瞧了一眼,察觉除了李正清,孔真翎外,别人都是目带敌意,一副诧异。惊心之下只得低头快步走到李正清身旁,犹豫半晌,就是屁股坐不下去,冷汗直冒。李正清拍着子斌的肩膀笑道:“小兄弟不必拘束,快坐下吧,我已请了众位分堂主,皆来感谢小兄弟。”

子斌面色绯红,道:“李前辈不必如此麻烦……”随后埋头不语。子斌至今从未经过如此庄重的场面,一时头脑空白,紧张不已,心道:“我只是一无名小儿,坐在此处作甚?待再见那位姑娘一面,我就三十六计,走为上策。”

正当子斌冥思间,厅内忽然走进五位服色各异的中年汉子,身后各跟着四名小厮,纷纷抱拳向孔真翎行礼,两名神情矍铄的汉子坐到了子斌身旁。

一名身材丰腴,面颈肥胖,眼若豆仁,鼻下留着两撇小须的汉子目如浆胶般不住瞧着子斌,显得甚是诧异。子斌勉笑相对即刻俯面。肥胖汉子对着孔真翎道:“大哥?这位是?”问罢才徐徐坐下。

孔真翎还未答应,方才进门的另外几位也相继疑问。只见一位身穿灰绵绣鹤浮云丝纹短袿,内附浅蓝长袍,腰间挂着一枚翡翠编线红结挂坠,面色雍容,方脸直鼻,年约三十五六,双目英寒,小腹隆起的男子道:“堂主,听闻江知县设计诱捕了李兄,欲要引出您,相必此次化险为夷便于这位小兄弟有所关联吧?”

子斌心道:“这位前辈倒还聪明,看他衣着富贵,定然不是凡人。”孔真翎含笑未语,李正清拉起子斌的手臂笑道:“姓江的狗官在麻子巷咱们的一处据点里埋伏多人,并使诡计欲引出总堂主,怎奈阴差阳错的被这为小兄弟遇见,打乱了他们的计划…”

子斌心道:“原来这李前辈也是好面子之人,竟将他被擒之事丝毫不提。”李正清续道:“这小兄弟虽不会武功,可也一腔正义,拼死保护了爱女妍儿,且又拖住了西窟三鹰,这才能让总堂主前来得救,一举杀了伏兵与西门煅这狗贼,这下姓江的该气的吐血了,可谓快哉!赵兄,你说这小兄弟如何啊?”

子斌忙谦让推就,结巴道:“多谢众位前辈抬爱,小生何德何能,只不过做了该做之事,正是不敢当的紧!不知各位前辈是何名讳?还请赐教。”

李正清指着方才说话的这位富贵男子道:“这位赵兄乃是金城‘鸿坊银号’的掌柜,他可是西北大名鼎鼎的人物,能文能武,银号遍通全国,也是我梨花堂二堂主,主管凉州金城一带,姓赵名龙威是也。”

话间赵龙威眯眼含笑,嘴中念道:“不敢当,李兄谬赞了。”

子斌惊异的打量着赵龙威,果不乏富商之色,一身行头,少说也值十几两银子,且双目炯炯,便有精明所在。不觉抱拳行礼道:“小生见过赵堂主,见过众位前辈,礼逊之处,还请各位前辈海涵。”

一旁的肥胖汉子赞赏道:“不错,不错,是个好苗子。”

顿时众人大笑起来,子斌觉得平静许多,又一一起身向各位行礼,礼罢入座,李正清又悦颜介绍堂内众人。

子斌微目扫量众人,暗自惊心道:“这梨花堂果然名不须传,便是这赵堂主,虽家财万贯,福尽满门,却不与夷狄共畅,甘心冒天下之大不韦私下经营梨花堂,可谓真英雄也。”

赵龙威一脸微笑,不温不燥,从进来到现下,都是一幅表情,当是真人不露相。李正清又指着豆眼肥胖的汉子道:“小兄弟,这位乃梨花堂三堂主,主管天水一带,姓安,名守忠。”话毕肥胖汉子笑道:“小兄弟如何称呼啊?李兄只顾介绍我等,岂不介绍你的人?”

李正清略显尴尬,忙道:“也是,不过安兄的人我也知之甚少啊!”说罢相觑而笑。

子斌抱拳作揖道:”小生姓孙,拙名子斌,见过安堂主!只是要前辈唤兄弟,实在资历岁幼,万不敢当。”

安守忠笑道:“子斌兄弟小小年纪有此侠义之心,甚为可贵,固文儒之士不得雄力,唯心厚而足矣,我安守忠论年岁做你老子都绰绰有余,且江湖儿女,皆以兄弟论之。”

子斌热血沸腾,不胜荣幸,正欲作礼,李正清道:“子斌兄弟,这位安堂主外似傭福,却不得小觑,他本足荏平知县,由于厌倦夷狄暴虐,这才退官归乡,做起乡绅来,子斌可要好生拜见才是。”

李正清潜笑夸赞,似对安守忠颇为佩服,安守忠亦是淡然浅笑。子斌又行了几礼洪声道:“晚辈拜服!三生有幸遇见众位大豪杰,实在欢喜的紧,想必孔堂主也是来历非凡吧?”

此话落毕,李正清道:“子斌兄弟问的好,你可知孔堂主有多大能耐?”子斌疑道:“小生不知,还请李前辈说来。”孔真翎笑道:“李堂主何来调侃老夫?那些往事,提它作甚。”

李正清笑道:“大哥何必自谦?子斌兄弟,这孔堂主自幼习武,一身本领,他的父上乃是台湾国姓爷郑成功麾下大将军孔方畿,孔堂主当年随陈近南先生一同创办天地会,联合各地英豪与清廷对抗,后因天地会出现叛贼,导致后来土崩瓦解,陈近南先生不幸丧生,孔堂主也被四海通揖,逃至西北,创建了梨花堂,这才有了如今之大势。”说着侧脸指着正堂挂像续道:“是以梨花堂秉国姓爷之尊,梨花堂众已反清复明为任,一心驱赶夷狄鞑虏,还我汉室江山。”

子斌心道:“原来这画像上的将军便是郑成功!只可惜他的后人郑克爽已归降大清,台湾早已失陷,难得孔堂主还在以己之力光复前明,如此气节真是可敬可佩!”

开口道:“如今清廷根深蒂固,还有孔堂主与众位前辈如此的大英雄,实在令我万万汉胞欣慰。”厅内一片哗然,纷纷自豪。

李正清指着座下的几名大汉又道:“子斌兄弟,这几位分别是紫云堂香主王延羲,青竹堂香主方正晖,白薇堂香主宋太虎,赤木堂香主于则声,玉龟堂香主马步芳。这五位香主乃是分管各地堂众的首领,也是人中之龙。”

子斌听罢一一行礼,暗叹这几名香主如此年轻,最长得白薇堂香主年不过四十,青竹堂香主方正晖还是一个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汉子。其他几人皆是淡然笑过,唯有方正晖却是坦然真意,笑容里流露出一股亲切,令子斌十分悦然。

紧接着李正清又介绍了堂内护卫曹雄,杨科,万斐等人这才坐下。厅内众人见到子斌有的满心欢喜,有的目瞪神冷,也许碍于一小小少年竟高在上座,故此发些牢骚。子斌察觉许多人对自己不满,也未吭气,只顾谦礼善敬。

这时李正清朗声道:“众位兄弟,近日这江知县不知吃了何药,终日与挑衅威*,此番虽侥幸脱险,日后殊不知再有何变故,望众兄弟警戒慎意,勿生事端,一切待命行事再做区处。”只听厅内众人喝道:“谨遵堂主之命。”

安守忠道:“不知这江知县无缘无故意欲何为?李兄手下的兄弟也太过无能,怎能让官兵得逞?”

李正清叹道:“唉!此事以过,不提也罢,这姓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终是难知。”

安守忠道:“李兄处境如此,真让我等揪心,不妨李兄先去天水养伤,我留在此处与这江知县会会。”

赵龙威道:“极是!极是!”李正清笑道:“多谢二位贤弟关怀,去天水实在麻烦,堂中琐事众多,我看还是不必了。”

安守忠道:“非也,李兄乃副堂主,关系重大,万不可轻率,兄弟随后派人送李兄去天水。待我杀了江知县这狗官,李兄再来不迟。”子斌心想:“如此也是,这安堂主可真有心。”

李正清不好推辞,忽然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,过了片刻,孔真翎道:“安堂主多虑了,老夫已有计策,如今天水,凉州正值多事之秋,二位贤弟可要多*劳才是,此番叫你们前来乃是‘同盟会’之事,青海鞑子有着反心,我们只需火上浇油,派人周旋,假意赠送粮草,拥其造反,与清廷对抗,便可坐收渔利!老夫已联系了各地同盟,征收粮草,赵贤弟与安贤弟可囤积的如何了?”

赵龙威道:“已经备妥,择日便运往狄道。”安守忠道:“我也备的差不多了,不知各地同盟何时能到?”孔真翎道:“不出半月。”赵安二人道:“那我二人明日就启程回去准备发货!”孔真翎笑道:“好!”

忽闻厅内一位面色黝黑的汉子起身道:“堂主,恕兄弟无状,我等堂众在此议事,让个外人在场,且又是个黄毛小儿,万一走露了风声,可如何是好?”接着几人也同声附喝。子斌不禁发发窘,不知所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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