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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回:古来王侯贪无唳 名利飨乏化汉奸

赵龙威倏然转首怒斥道:“这子斌兄弟怎是外人?他小小年纪都知以绵薄之力与官兵周旋,尔等堂堂男子汉,却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,束手就擒,是何道理?”

话罢厅内寂静一片,那几名与白衣女子一同出现的下属更是满脸通红。.org

李正清道:“若非我亲眼所见,怎能相信我堂中属下竟在危难之际如此丢脸!小女被贼人欺辱之时,竟无一人挺身相助,难不成都未瞧见?非要等到赵堂主训斥才知羞耻?好了,此次姑且原谅了尔等,日后定不可再犯!”

子斌暗惊道:“这两位前辈怎突发如此的火来?”又觉得此事皆因自己,颇为过意不去,可又不敢插嘴,只能僵持着。

孔真翎面色微变,含笑道:“梨花堂成立数十年,志为我万万汉胞谋福安定,誓斩奸宦走狗,堂内兄弟重情重义,情同手足,为大义不畏生死,且个个为民族英雄,血性男儿。

大丈夫立于天地,上不愧天,下不愧地,死则死矣,有何惧哉?重望各位兄弟能秉承堂训,舍身取义,为劳苦苍生。并非结寨聚匪,打家劫舍,沆瀣一气。如此有何面目对天地亲人?如若堂内有阑弱谀媚,贪生怕死之人,老夫定不姑息!”

孔真翎字字铿锵,印于每人心内,众人纷纷低下头去,赵龙威,李正清也再未说甚,连子斌都暗暗拍手叫好。

自始至终,梨花堂众议事,子斌都步入其中,虽觉歉意内疚,碍于面子也未强行告退。此次参加江湖帮派议事子斌感触良多,不禁微微动摇,又思父之大仇,家之艰困,故消了念头,决心考取功名,封妻荫子。

一个时辰逝去,转眼已过五鼓,堂内众人散去,赵龙威,安守忠二人去了客房休息,孔真翎,李正清二人唤了子斌来到隔壁一间偏室。室内书画满壁,仙桌木椅,倒似会客之厅。一张楠木圆桌上摆了七八样小菜,早点。三人坐定,李正清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子斌兄弟,今日带你入我堂总部,实则有事相托。”子斌愕然道:“小生愚钝,还望前辈赐教。”

李正清笑道:“我已命人访得你一些习记,知你尚在县塾中读书,家里亦有母亲,姨娘,兄长三人。”子斌不觉诧异,心中警觉,李正清笑道:“小兄弟不必害怕,我等并无恶意,只是有件小事拜托于你。”子斌稍舒了口气,想道:“我一无本领二无身力,他们要我办什么事?”想着不禁暗暗庆喜起来,又想:“看来那算命先生说的不错,如今连江湖上的豪杰都求我相助,这可不是好运来了么?”开口道:“不知李前辈要小生帮什么忙?”

李正清笑道:“子斌兄弟在县塾的教书先生可是姓杜?”子斌道:“是,只是…”李正清道:“只是那恶先生小肚鸡肠,将我们聪慧的子斌轰出学堂了?”说罢与孔真翎相顾莞尔。

子斌面目通红,神色微变,咬牙道:“既然前辈已然知晓,小生也无隐瞒,只怪那杜先生心无容人之量,昔日假公济私,奉谀献媚,偏袒纨绔子弟,丝毫不将我等贫苦出生的学子放在眼中,我只不过写了一篇抒情之文,他便给我扣了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,非要将我赶出学堂,我一气之下顶撞了他,然他不顾家母奉银之情,硬是与我过不去,心中郁结,便与同窗黄瑞小酌了两杯,以释闷气。”

李正清道:“小兄弟年岁虽浅,却又侠义之风,若精心匡正培育,定能成就一番大事。你想不想加入我梨花堂啊?”子斌发了发怔,心想:“不妨我先加入,也好为日后留一条路。再者梨花堂内尽是些侠义之辈,我也算有幸了。”开口道:“小生愿意加入!”

李正清站起身道:“好!如此甚好!现下咱们便到陈近南先生像前举行入堂仪式!”说罢领着子斌来到外面一间祠堂,内供有天地之牌位,叫子斌跪在蒲团上,边磕头边随他念道:“一拜天为父,二拜地为母,三拜日为兄,四拜月为嫂,五拜五祖,六拜万云龙大哥,七拜陈近南先生,八拜兄弟和顺。”拜罢李正清开口道:“子斌,你我年纪相差太大,从今日起,你便是我梨花堂中人,只唤我们前辈便可。快来拜见孔堂主!”

子斌连忙上前,向孔真翎扣了几个响头,侧身又拜了李正清。又随其念道:“有情有义桥下过,无情无义刀下亡。”

孔真翎道:“子斌,你既然加入梨花堂,便要与我众兄弟同心同德,不可随心所欲。”说罢又讲了一番堂规,‘刀赞’(天地会的旧俗),又道:“当年入天地会者皆要在脚底刺上天地父母,反清复明八字,如今时事大变,也就不再实施了,还望子斌时刻记着反清复明,锄强扶弱。”

经过一番礼仪,终于完毕,子斌又同孔真翎,李正清三人来到偏室,心内揣揣,想道:“如此我便加入梨花堂了?爹爹被满人皇帝所害,总有一日我便能替爹爹报仇了!望着德高望重的两位前辈不觉心花怒放,骄意兀生,直得意欢喜。

忽脑中闪过一念:“这李前辈如何这般灵通?短短几个时辰便能洞悉我家中学堂之事?”狐疑犹豫之下,李正清忽道:“子斌,我们要嘱咐你一件要事!子斌可知你们那教书的杜先生是个来头?”

子斌错愕道:“我只听闻这杜先生与县里的哪位官员乃是异姓之亲,别的也就不知了!”李正清道:“子斌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这杜先生名叫杜桥漫,于康熙四十八年参科取仕,一路文采飞扬,过关斩将,直到殿试,他唯恐不中,私下买通皇帝身边的太监,弊取考题,不料东窗事发,皇帝大怒之下处死了太监,责罚了杜桥漫,并下令他终生不得参举。此人本来颇有学识,可惜心生邪念,欲辟捷径,是以落得如此。”

李正清款款而谈,仿如亲眼得见一般,子斌问道:“后来如何?”李正清道:“这杜桥漫实则非我族类!”子斌心头一震,惊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李正清眸中一道愤意闪过,沉声道:“这杜桥漫乃是色目人!不过从小被卖到满人大理寺少卿伦泰家中为奴,后来伦泰被调任金城知府,只因这狗官贪潋暴政,不久被罢官处死,杜桥漫因此流落街头,只因自有学识,便去参考科举,最后未成便到了金城,遇到了同族首领参加暴乱,杀我汉胞无数。”

子斌暗道:“色目人?那不是多年前的青海甘肃叛乱?记得姨娘说过,她和母亲为了躲避战乱还带我与哥哥去了北京,这杜先生怎么也会是色目人?”

李正清续道:“后来色目叛军被清军剿灭,杜桥漫死里逃生,便改头换面在狄道做了个教书先生,惑人耳目。又与清廷狗官勾结,危害百姓。我深知此人罪恶滔天,只因他背后有一神秘人物扶持,我等暗查许久,依然不得一丝线索,是以欲借助子斌之力,假借读书为名去与那杜桥漫接近,访获幕后巨恶,也好绳之以法,以平民怨。”

子斌恍然大悟,惊愕昔日看似饕俗的教书先生竟是如此不凡,不觉生出一丝惧意,暗叹江湖险恶,看似平静如波的狄道竟是如此浑浊,心想:“,我已加入梨花堂,看来不好推辞了。只是李前辈怎会对杜先生之事如此之熟?难道他们有过节?暂时不管这许多,先糊涂答应了再说,且办成与否,倒也未知,但我已被赶出学塾,如何再能复进?”

孔真翎与李正清瞧着皱眉苦思的子斌忽然仰首大笑,子斌不解正要相问,李正清却先开口道:“子斌是恐再入学塾而又被撵岀来罢?子斌心道:“这老江湖果然非同一般!连我心里想什么都能预知。”随之眯目从笑道:“前辈正中在下所思,实不相瞒,我家道中落,四面皆壁,若再入学塾,定要使钱,只怕此次杜先生可要专意刁难一番。”孔真翎忽开口道:“子斌既为我堂中做事,这些都是老夫份内之事,你只管尽心入学,三日后便去应卯,到时自会给你安排。”

子斌拱手道:“如此多谢堂主关切,只是城里距此处颇有脚程,日后我该如何与前辈联络?”

李正清笑道:“城中麻子巷南有一“同生药铺,乃是我堂所辖,内有掌柜黄珊炳,他是我堂中白扇(原天地会属下三头目),去后你便说‘有没有能复明眼睛的药?’他说‘只有汎青(谐音反清)’到时切口对了,他自会招待你!如有事情,便可叫他传信与我!”子斌点了点头。孔真翎道:“子斌少年英雄,此次为民除害,功德无量,定要巧用机智,早日完成重任,不负众兄弟所托,此事完后,老夫封你做个香主如何?”

子斌兴奋道:“好!好!能为百姓谋福,实在求之不得!”

话甫落毕,忽然厅内走进一位身着紫锦牡丹裙,鬓耳缀玉,额发盘梳与顶形成一高塔发鬟,周围小辫拥纵。面如莹玉,鹅卵脸蛋俏娇秀毓,一对丹凤眼道尽了清纯的女子,身后还跟着一名衣着华丽丫鬟,双手端着一遮布方盘。

子斌心里荡漾,不觉发怔。原来这女子便是李正清之女,也就是那名白衣女子,不料此刻摇身一变,竟如此典雅华贵,便如天女下凡,惊艳亮目。

白衣女子目逢子斌,望其憨态,粉颊娇羞,身子一蹲,娓娓道:“孔伯伯好,爹爹,女儿带来了酬礼,不知你们议的如何?”说罢斜眼瞧了瞧子斌,梨涡浅笑,暗送秋波。子斌忽觉全身发热,口干舌燥。

李正清接过丫鬟手里的盘子道:“妍儿,快来谢谢这位子斌小兄弟。”白衣女子蹲身委婉道:“多谢公子相救,芳妍感激不尽。”当听到‘芳妍’二字时子斌心道:“原来这仙女的名字叫芳妍啊,芳香清韵,百花争妍,真是妙极,妙极。”随即回礼道:“姑娘快别如此,小生承受不起,只是才闻姑娘芳名,真是好听的紧。”

白衣女子含羞微笑道:“小女子李芳妍,昨日鲁莽,失了仪态,还请公子见谅。”

子斌与李芳妍四目相对,一股淡香扑鼻,心神皆醉,变得榆僵起来,李芳妍浅笑了一声便回到李正清身旁做了下去。

子斌不舍回座,目不舍移。李正清忽然掀开了方盘上的盖布,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两行大银,共有八锭。然后推到了子斌面前道:“子斌,你已是我梨花堂中人,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既要做大事,囊中羞涩可是不成,这四十两银子就先拿着孝敬你母亲,日后有何要求,直管开口便可。”

子斌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,不由发怔。四十两银子便能够家中两年开支,也能使母亲与书香少些劳累,正欲接手,忽又想道:“我若接了这银子,他们所托之事就得尽心尽力,娘亲经常告诉我‘拿人钱财,替人消灾’,万一他们交待我的事办不成,这可就麻烦了。

虽然银子很诱人,且为了报仇大计,决不可有一丝闪失。”于是推辞不收,开口道:“小生只不过是一平凡的书生,识得圣贤所教,助人为乐之本,再者此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未曾帮得什么,如若我收了前辈的银子,实在不妥,读书人以气节品德立于天地,遭暴富之惑,定益少害多,是以这钱财实在不能要。”

此语落毕,众人皆是一愣,李正清笑道:“子斌为财不动,实属可贵,且还岁浅,不知你母劳累,营生艰辛,是以还是受了为好,我等也能心安。”

子斌本对拒财颇有悔意,听了李正清一说,正值犹豫,李芳妍忽开了香口道:“公子便收下吧,为了几十两银子如此多有无趣,莫不成嫌少不是?”子斌听了哭笑不得,忙解释道:“不少!不少!李姑娘说笑了。”

李芳妍问道:“那如何不收?难道要我爹爹求你不成?”李正清低声道:“妍儿,不得无礼!”说罢笑了起来。

子斌心道:“这李姑娘好刁蛮的个性。”苦笑道:“既然前辈如此客气,小生也不好再拒。”说间拿出四锭大银塞到怀中续道:“小生只拿这些,前辈莫再相*,否则可真一文不拿。”众人听了哈哈大笑,李芳妍目含赞许,不时瞧着子斌。

见众人再无异议,子斌问道:“李前辈,我的同窗不知可醒?昨日彻夜未归,想必这会母亲又在揪心了。”李正清侧身道:“妍儿,与子斌一同来的那名公子可醒?”李芳妍道:“估摸这会也醒了。”李正清道:“如此我便派人送子斌回去吧!”子斌看了眼李芳妍,多有不舍,却心系家人,起身行礼道:“小生那便告辞,孔堂主保重,李前辈保重。”

说到此处,稍顿了顿,道:“李姑娘保重!”说罢便随小厮出了密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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