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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:交托使命相得受 晨曦载寒清了抒

来到后院,已是黎明鱼肚天空,一阵清爽的晨风中似乎还夹杂着寒意,朦胧里传来的鸡鸣狗吠相争报晓。.org子斌上了一辆备好的马车,须臾就听到黄随的声音,他正要瞧看,忽然车帘一翻,黄瑞已进了车内,仍是一副细弱苍悴之色,似乎对经历之事还未平复。但双目中漂浮的一丁异样却叫人觉得胸燥,子斌只觉得脑海里依稀有些什么,却又说不上来。

子斌关候道:“黄兄昨夜可还安好?都怪兄弟照顾不周,鲁莽偏断,这才惊了黄兄,真是过意不去。”黄瑞眸中一道精光划过,随即一往如常,捂着手打了一个哈欠倦困道:“孙兄弟可吓死我了,我长这么大,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之景,日后可再不随你如此冒险了。看来还是读书为好。”

子斌总是隐隐觉得黄瑞有所不对,似乎有话要讲,斜眼瞄了一眼,只见他两只眼睛深邃的令人发迷,又觉得他的眼睛与身子面庞简直判若两人。但又觉得自己过于多虑,由尔淡淡道:“黄兄难得由此觉悟,我等朝露之年如不寒窗读卷,他日怎可出息?看来这次黄兄经过一宿深思与兄弟想到一起去了。”

黄瑞笑道:“哪里有深思熟虑!只不过昏睡后做了一席怪梦,梦到我死去的外公叫我不可放弃学业,定要发奋考个功名才是。”子斌心道:“这指点的可真是时候。”思罢展颜搭于其肩道:“自今日起,兄弟也要重入学塾,刻苦读书,但愿你我二人他朝能共挂高榜。”

黄瑞道:“既然孙兄弟这般想也再好不过了,不知准备何时去学堂读书?”子斌皱眉道:“昨日惹怒了先生,料他不会轻易应允,须家多使些银子,费些功夫才是,大概三四日便有消息。”黄瑞笑道:“那好,我也三日后再去上学,你我兄弟同进退!”

子斌道:“也是,也是。”

黎明清冷霜缀,束簇寒流袭车窗,马似半醒,步履极缓,途中不时偏嘴吃路旁的青草,惹的车夫鞭声阵阵。微奔一刻,日出被赤彤霞浦裹含,大地暖气将至。

子斌丢了个小盹,忽然马车猛晃故才惊醒,睡眼朦胧,又想睡去,黄瑞轻声道:“孙兄弟已到你家,快到家里去睡吧。”连唤几声,也不见其醒来,无奈只得将车帘掀开,车内登时寒流袭遍,子斌瞬间清醒过来,慵懒般起身辞别了黄瑞,下车向家中走去。由于困意正浓,加上身寒不已,故此也未去母亲房里问安,而是一头扎进自己房里,连衣袍都未褪去,便沉沉睡去。

一觉醒来,已是傍晚,子斌刚睁开双眼,只见眼前出现两只水汪莹澈的大眼珠子,间隙不足一尺,是以惊的叫出声来。随机两只大眼睛镶在了一张圆润白皙的脸上,好似两扇小窗,不时眨动。

且荡漾着关慰,爱怜,娇嗔。眉目间依稀忧重,双颊淡妆垂黛,必是旧日之画,否则短浅一日不可能将晨曦之间所描粉妆脱之无形。

原来这女子正是书香,她见子斌宿夜不归,甚是焦急,生怕又去胡闹,是以整日心不在焉,又彻夜未眠,几次出街寻找均无踪迹,惶急间连仪表都顾不得了,这日清早一去往常走到子斌的屋里打扫,却意外看到正在床上熟睡。

欣愉之下未敢打扰,便退了出去。午时又来相瞧,见仍未醒来。直到傍晚,娴英问了起来,书香这才又来到房里,心里又喜又恼,观其睡态,不觉痴迷,这才有了子斌睁开眼看到的一幕。

子斌忙翻起身来,只见书香一脸憔悴,青丝数根挣缚,发鬟微乱,顿时热泪盈眶,在他眼中,书香不管何时都是一尘不染,虽是简朴,且极其洁净,素日从头到脚,皆是透着清爽之气。每到晚上睡前,都要先清洗一番衣物身子。

今日猛地这般光景,想必定是*心自己所致,子斌愧疚暗涌,杵在一边发怔。书香见状,随意撩了撩额发,一把将子斌揽入香怀,又是含泪又是娇嗔道:“你这祖宗,到底上哪野去了?怎这般折磨与我,害得我茶饭不思,生怕又出什么事来。欲想着待你归来,定要狠狠饿上个三五日,看你还狠心不狠!”

子斌亦紧紧抱着书香,欣慰的笑道:“姨…你……莫要动气,我再也不敢了!”本来想说‘姨娘’,可又觉得如今再叫姨娘实在不适。

书香破涕为笑道:“你这小嘴每次都如吃了蜜一般,只是你我如今这样,实在…”说着书香坐到一旁,沉闷不语。

望到书香倏然变色,子斌叹了口气,却也闼弱无助,心道:“我与姨娘并非真亲,又如何不能想爱厮守?”想到这里,起身抓住她柔腻的小手,按在胸前郑重道:“你我真心相爱,又何必管那世俗之礼,规矩皆是人定,你我都行了洞房合卺之礼,生米已成熟饭,就算我娘再迂腐,想必也无可奈何!你…你不必自责,我已然长大,做事定要有担当才是!”

书香粉颊泛晕,亦喜亦悲,缓缓道:“你娘待我如同亲妹妹,眼下若让她知晓,岂不怨我…唉!我也别无他求,只愿斌儿能一心走正,将来再娶个贤淑的妻子,我…我也就知足了。”说到此处,一股悲哀黯然之气沁人心肺。

子斌心里感动,开口道:“你莫要如此想,我怎会如此待你?总有一日,我会亲口向娘亲言明,决不会做个薄情寡义之人!”

书香偷偷拭泪,默默点了点头。心下想道:“我何尝不想让你娶我为妻,但到如今已是奢望太多,大错已经铸成,若能常常看到你欢心,也就知足了。傻斌儿,我迟早会色衰爱弛,不知到了那日,你还会在意我么……”

子斌问道:“你在想些什么?可是在胡思乱想?”书香微笑道:“没什么!只是不许你在说要娶我的话。”子斌欲要追问,书香忽伸出两根葱指挡在子斌嘴边,不让再说。

子斌展颜苦笑,心道:“姨娘放心,早晚我都会明媒正娶了你。”忽然想到了什么,开口道:“我娘在房中么?她昨日可否也寻了我?”

书香叹道:“你还说呢,昨儿她去了学塾,那先生可是将你娘骂了个狗血淋头,说你心存逆根,乱撰妖文,他责令了两句,不想你还不知尊师重道,竟要殴打先生,好在你娘歹说之下,他才不加追责,但是不再要你去上学了,这可如何是好?你娘气的在床上横卧了一日,到这会还沉着个脸呢,待会过去你好生认错,千万别再惹她生气,否则旧疾复犯,可是不妙!”

子斌蹙眉点了点头,道:“那我这就过去看看。”书香道:“也好,不如你先洗漱,我先过去,你完后再来。”说罢书香匆匆而去。

过了一刻,子斌换了一身衣服,蹑足向大屋走去,怀中还揣着李正清赠与的二十两银子。到了门外,先是驻足向里张望,正巧听到娴英说道:“这都过了几日了,也不知贞儿路上可好?贞儿与斌儿同为我所生,你说这两个孩子怎就差距如此之大?”

子斌心头微动,想道:“唉!我如何又不及哥哥?”

又听书香道:“姐姐的确对贞儿偏袒了,本来从军之事,应该让斌儿去才为适宜,而姐姐硬是将身子瘦弱的贞儿打发去了,磨练一番固然是好,但打仗并非儿戏,那可是要玩命的!前日听王大哥说,这几年青海时常有蒙古人搔略,朝廷光是派兵镇压都有好几回了!听闻最近又有一个蒙古叫准格尔部的蠢蠢欲动,这高龄皇帝好像将自己的儿子封了个‘大将军王’,也都派到青海去了,姐姐你说,这战事一触即发,贞儿位在边疆,也不得不征战御敌啊。”

子斌心道:“原来哥哥从军竟是娘刻意安排,难道我就不如哥哥?”不觉心中难过悲凉。

娴英顿了顿道:“我已几番嘱咐张大人,让他一定要保护好贞儿,想必贞儿被派遣于后勤,或者跟着将军,料也无事。”书香道:“军中皆以立功杀敌为首,若贞儿终究躲在后营,又怎能有个前程?”

娴英不耐烦道:“贞儿有张大人照应,必能比过别人!你就别再说了。”

听到两人为了顷刻不再言语,子斌咳嗽了一声,走进了屋子。

书香见子斌进来,忙上前笑脸迎道:“斌儿快过来,姨娘给你做了扁豆面,赶紧趁热吃吧。”说罢示意叫子斌向娴英请安。子斌缓缓走到炕前,徐徐道:“儿子又叫娘担心了,娘莫要生气,可要保重身子才是,否则还要挂心哥哥。”

娴英本是侧面淡然,忽听到最后一句话,转头怒斥道:“你这狗东西,什么叫挂心哥哥?难道你不是我生的?你好生想想,何时叫我过一点省心?夜不归宿,日不好学,顶撞老师…你可知那杜先生是如何说我的?”也不知哪来的火气,娴英大声嚷嚷了几句便抽泣起来。

子斌本就有所伤心,明知杜桥漫不是善茬,此刻又不好将李正清所说道出,又听母亲如此责骂,一时难抑怒气破喉叫道:“狗东西也是您养的!我好歹也是您的儿子,您对我难道非要打骂才成?我已认错,再者昨日未回家也是遇到一名性命垂危之人,这才…娘为何就不相信孩儿?杜先生本就是个势力小人,他说的话又如何信得?”

书香一看这母子又要唇枪舌剑,忙劝道:“斌儿快别说了,你忘了我说的话了?姐姐也是,既然他已认错,何必又动肝火!”娴英想不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会如此顶撞自己,盛怒下又哭又骂道:“你还强词夺理,你可知我养你长大遭了别人多少白眼,为何你还不争气,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逆子!”说罢举起一旁的的木尺,尽管往子斌身上打去。

书香急得直掉眼泪,子斌也是忍痛哽咽道:“从小到大您就知道打我,您又何时关心过我?您偏袒哥哥不说,就连从军都让了他去,孩儿呢?孩儿难道不敌哥哥么?十三岁那年,我要学作画,三番五次央求您都是一口回绝,直说家中羞涩。可我却亲眼看到您在王裁缝的店里卖了一尺上好的料子,少说也得一两银子,可我学画之资又能用去多少?这几年来,您又何时在我的功课上记挂一分?”说罢便哭了起来。

娴英听了木尺挥在空中发怔,久久不再落下,随后丢下尺子,道:“住嘴!老娘如何不关心你了?你倒说说,是谁将你养大的?你这逆子倒抱怨起我来了…”

娴英年轻时文静柔雅,怎奈这些年流落市井,长年被生计所累,整日接触的亦是些世俗之人,如今也早已失了从前那份闺秀之气。是以才变得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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