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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百二十四故人悬卧高崖边,知是相逢弄寂夜

自赵铭希引咎自伤,离去的刹那,众人俱是各怀心思。

程品华在心里嘀咕:真是笨蛋,早知你如此没用,就不靠你了。

她想起先前赵氏兄弟引领岐王府兵马上山,自己未曾阻止赵铭希,以为赵铭希会牵制柳枫,谁料得赵铭希情愿自伤一剑,不要性命,也要将赵铭锐带走。

她转目望了一眼赵氏兄弟下山的方向,暗道:赵铭希,你以为如此引走你大哥罢手,我们就没有办法了?心下已开始寻思开来。

她这想法方落,秦琅的声音遥遥传来,顷刻,疾飞而至,人一落下,剑闪电一般自他背上出鞘,闪电一般射至天绍青。

这破空声响刺在风中,使得众人俱是一怔。

程品华听秦琅口气,是来相助赵铭希,自然是大喜过望。

若说清平见赵铭锐负伤离去,先前还有追去了结私仇的念想,此刻见天绍青被秦琅缠住,也只得作罢。

天绍青双脚离地,飞身跃上高空。

是故,秦琅那把剑在风劲中调转势头,扎在天绍青旁侧的一株老树杆上,瞬时便将大片的树皮刺破。

眨眼,众人只见天绍青立在老树的树杪,手中仗持着天门剑,端端对峙秦琅,道:“非三剑客之后,亦非红线女传人,为何出战?”

秦琅笑顾她一眼,将赵铭希落在地上的玄天剑拾起来,自言自语道:“赵兄如此做法,实在可惜了他的一身剑法!”说罢,转顾树杪上的天绍青,道:“只想来寻个约定。”

不待天绍青应话,他又回视柳枫道:“可还记得白仙子君?”

柳枫闻言已有些了然,当下收定气息,睁目看向秦琅道:“你为他而来?”

秦琅道:“子君一生败就败在他的双腿,而致不能尽其事,许多想做的,不能做。若非如此,他如何会绝望赴死?”说此,仰脸望天,目中露出一丝悲色,道:“他救我逃离潭州,我纵死不能报答他的救命恩情,如今他虽已去,但失去双腿之痛,我是否该为他讨回公道呢?”

柳枫此刻也已明白秦琅所言,转问道:“你意如何?”

秦琅铿锵道:“挑战!”语气一顿,道:“不过此时却不是良机。”

他望着柳枫不够稳定的气息,摇了摇头。

柳枫勉力站起,天绍青亦从树上落下,两人走在一起,天绍青将柳枫搀住,如此看去,两人俱一袭红衣,光华艳丽。

秦琅不由拊掌,朗声道:“两位真乃一对碧玉佳人,不过在下却不是故意来破坏两位亲事的,只是方才见赵兄那般离去,有些替他惋惜。再者,子君之仇,我不得不出面。”说着,已朝柳枫及天绍青颔首。

柳枫没有多话,只从天绍青手中取过天门剑,目视秦琅,意思显而易见,欲直接了结旧账。

秦琅见他有意动手,不觉奇道:“你不问问我是谁?”

柳枫冷笑道:“知道是因李双白而来,已经足够。这普天之下,想找柳枫寻仇的人多之又多,柳枫却不能一一问来。我只要知道,是来找柳枫报仇便可。”

他虽然如此表情,仍教秦琅一愣,片时眼中已多了抹赞赏之色,当下朝柳枫拱手,说道:“在下玉柳庄秦琅!”看了柳枫一眼,又道:“素闻柳枫神勇,非凡俗之辈,今夜你已耗战多时,秦琅不喜讨人便宜,不若你我约在明年的今日,如何?”

柳枫没有正面回话,露出一丝意外之容,秦琅看在眼内,微微一笑道:“明年四月十六,玉柳庄。”说罢,随手丢给柳枫一个令牌。

柳枫将之握在手里,想也没想,痛快地道:“好!”

秦琅将自己的清光剑自树杆上取下,转目环视四周,微声喊道:“笑儿!”

语声方落,秦笑已从人群中走出,甜甜地叫了声:“师兄!”

秦琅一笑,道:“我们走吧!”

秦笑点头。

转而,师兄妹二人一同下山。

临下山之前,秦琅游目四顾,瞅见月明教子弟紧盯着自己,心中顷刻了然。柳枫与赵铭锐功力相当,乃当世高手,他自问没有多少把握,故而先前未曾找赵铭锐挑战,只寻赵铭希试剑,谁知未成。

此刻他又为何寻柳枫呢?

他想起那个一年的约定,只道自己还有一年时间,心下笑了,遂大踏步奔向山下。

二人渐渐远去,寂静的四周,只听到秦笑清脆的笑语声:“师兄,这里不好玩诶!”

秦琅接口道:“师兄不是教你唱歌了么?”

秦笑道:“唱了呢,不过笑儿看得出,他们不喜欢。”

秦琅越行越远,声音却很清晰:“那唱给师兄听。”

秦笑道:“还有我爹,爹他也喜欢听呢。”

瞬时,二人说话声已听不到了。

月明教一干人将目光收回,一齐转向柳枫,先前柳枫一直伤势未愈,无法动用内力,此番顾自走出,自然令他们多了几分提防。他们本见秦琅有援手之意,心下正自庆幸欣喜,岂料秦琅只说了两句话便去,故而,月明教众人此刻面露诧异。

这预备着稍后月明教还要与柳枫血拼,非但是柳枫,还有岐王府的李泗义,在场的人流中,单单一个李玄卉,便不易对付。

聂贞突然觉得这一趟攻山,自己过于唐突,虽然如此寻思,面上却未表露。

待秦琅远去,程品华便越众而出,目视柳枫道:“柳枫,本姑娘有话跟你说。”

柳枫只管吩咐天绍青扶他坐下,也不知道他内息调理究竟如何,但坐在那里,身躯笔挺,气息均匀,凭聂贞的功力,委实察觉不出柳枫内力恢复程度。

她暗自寻思,柳枫是否故弄玄虚?遂打定主意,先行试探观望,再做计较。

坐下后,柳枫双掌平放在胸前,闭目对程品华道:“不要闹事,要说在这里说。”

程品华向四下瞅过一眼,跺脚道:“这里不方便!”

柳枫掌心运气,静静地调息,面无表情道:“不说便罢。”

聂贞唰的落入战圈,挥起龙头金杖道:“既然玄天门退出,就该我们月明教了。”

她方说完,上官无忧纵身掠到跟前,宗楚宾本欲拦阻,未料上官无忧犹如飞鸟似地,照直从他旁边蹿了出去。

上官无忧衣袖鼓动,双手一扬,顿时多了两把三尺飞剑。

聂贞一时诧异,喝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上官无忧只管将飞剑摆在聂贞眼皮底下,教聂贞仔细望见剑芒,反问:“可认得这两把剑?”

聂贞盯着飞剑看了少许,猛然有所悟道:“素闻上官于桑好以飞剑杀人,莫非……”

上官无忧轻哼道:“算你猜对了,今日我便以飞剑来领教你的高招。”

聂贞见她有意挑衅,说话不分尊卑,不由冷笑道:“小丫头不知死活,动手之前,可要分清楚,今夜乃是月明教与太白派的私怨,休要上来捣乱生事!”

这番说话,摆明是不将上官无忧放在眼里,而她本意是要引柳枫出战,谁料被上官无忧搅合,自然颇为不悦。

上官无忧冷哼一声,诘问:“隐域宫钟泽鸿,你可还记得?”

这说的正是钟若引姐妹的父亲,隐域宫宫主韩兮的丈夫。

钟泽鸿惨死密室,乃是死于聂贞毒虫毒蛇之下,死状可怖。

如今上官无忧提起这件事,不由使得聂贞好奇,将上官无忧上下打量了一番,道:“是老身杀的,因此事找老身报仇者,俱是隐域宫一干子弟,却不知你是他什么人?”

上官无忧语气铿然道:“宫主韩兮与我母亲乃是亲生姐妹,这仇我该否向你讨要?”

聂贞轻笑摇头,端视上官无忧半响,道:“寻仇不是现在……”

上官无忧仗剑在手,冷喝:“少废话!”语声未落,人已疾扑上前,双剑在手,左劈右砍,端的是冷肃无情。

她脚下也不慢,左三步右三步,极有规律,待聂贞从她剑光中抽出空隙,将龙头金杖朝她挥击,上官无忧忙飞起身子,在杖头的余势下,身形于空中旋转,堪堪避过金杖重击。

聂贞见她落地,也往后退了三步,满面恼怒,径自拂袖道:“小丫头坏事!”

语声方落,人群中有人高喊:“聂教王,这等无名小辈,交给我们好了。”言讫,人随声至,正是月明教左右护法熊必昌与郭启亮。

二人越到众人跟前,对视聂贞道:“聂教王莫要被柳枫等人暗算,白白耗费实力,这可得不偿失!”

聂贞轻轻‘嗯’了一声,照直朝旁侧移开一步,熊必昌与郭启亮顺势迎上,端端对准上官无忧,破风刀在他们手中发着闪亮的寒芒。

上官无忧正待迎战,忽然被宗楚宾拉了下去,这时,沈无星夫妇从人群中跳将出来,一同摆开长剑,瞪视月明教左右护法,异口同声道:“妙极,杀父之仇不共戴天,今夜一并了账!”

沈无星冷冷道:“我取熊必昌右手……”

天绍琪一旁呼应:“我取郭启亮右手!”

熊必昌与郭启亮听得明白,大怒道:“做梦!”说罢,舞动破风刀,已与沈无星夫妇拼杀在一起。

去年五月初五,沈天涯死于熊必昌与郭启亮刀下,这二人破风刀法迅疾凌厉,出手狠辣,素来不留情面,又生的是诡诈多端,那沈天涯却不是因为武功不济,而是生生被月明教护法与圣使使计暗算,围攻而死。

如今被沈无星夫妇讨得这等机会,自然不会轻易放弃,并肩作战,大有双剑合璧之感,剑在他们手中,舞的是飞花流蹿,落英缤纷,芳草瑶花俱为之颤动。

猛听得夫妇二人一声大喝,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,跟着郭启亮与熊必昌那无头的身躯,被沈无星夫妇的剑一同刺中,被钉死在一棵老树杆上。

夫妇二人拔剑嘶吼,一齐跪在地上,齐声诉说:“爹,孩儿手刃了仇人,你可以安息了!”转而天绍琪嘤嘤抽泣起来。

这一奇变,使得众人大讶,天绍青若非亲眼见到,绝不会相信自己大姐心中的仇恨如此之深,那一刻,整个人为之骇然,口中失声叫道:“大姐!”

她不知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。

这悚人剧变,使得聂贞大恼,但也很是惊惧,猛见柳枫从地上起身,全然一副无恙之态,她随即急叫:“撤!”再不多留,喝令月明教弟子撤离,一行人向山下奔逃。

沈无星夫妇双双喊道:“不准走!”竟一道立起,提剑追杀下去。

李泗义瞧着形势不对头,向山上的王府护卫使个冷厉眼色,那些护卫们则立刻虚张声势,喊打喊杀地追击,直迫的月明教一干人鼠窜,见了人,只管胡乱劈砍,形势一时混乱不堪。

清平见此,亦变了脸色道:“这样就想逃走?我华山派众师弟的仇,给我还来!”说罢,寒芒一闪,人已不见了,想必混在人流中,只见远处剑光闪耀,一阵砍杀,继而是数人倒地。

那宗楚宾也没有办法,只得与上官无忧互视一眼,追击月明教教众去了。

程品华在两位师弟卓清月及顾凤鸣的掩护下,趁天绍青及李玄卉等人叙话不备之际,于打杀的人群中,丢给柳枫一个锦囊,柳枫本不在意,只随手拆开,谁料一看过后,面色大变,立即提起天门剑,飞跃山下。

那锦囊内的短笺上写着:欲知乃父李继岌死因,山下风行客栈,提着天门剑来见。

这破风离去的声音,使得李玄卉与天绍青回头来望,瞅清柳枫被人引走,师徒二人诧异无比。

天绍青担忧道:“师父,怎么办?”

李玄卉摆手止住她的话,道:“师父跟去看看,你留在此处,料理好你母亲的后事!”

天绍青点头,李玄卉便随着拼杀的人流,涌向山下。

谁料他遇到李泗义和聂贞相抗,打得难解难分,因聂贞狠辣,金杖上有一机关,其腹中是空腔,待聂贞将机关一拔,杖头一端立时飞出数条青花毒蛇。

李泗义乃岐王府公子,虽有神勇之能,亦有过临敌经验,奈何单单怕这毒虫毒蛇,见聂贞施放青花毒蛇撕咬自己,竟接连后退,惊惧万分。

刘寒本欲在旁相帮,此刻见了毒蛇,也不免胆怯,焦急地道:“泗义哥哥!”上前数步,直对那物一阵乱砍。

聂贞见他们手足无措,自然是幸灾乐祸,正要捉了这两人,李玄卉突然在此驻足,将拂尘往外一拂、一丢,青花毒蛇俱被扫入草丛中。

聂贞顾望四周,见随来的月明教弟子所散无几,又见得李玄卉助阵,心知不妙,亦不打算再战,遂夺了个空位,借机遁去。

李玄卉也没有再追,安抚了李泗义一番。

李泗义道:“真人来的可真及时!”说着,面朝李玄卉拱手道:“真人救我性命,泗义感激不尽!”

李玄卉将他拉起,并未迎视李泗义,双眼不由瞅着四下,搜寻柳枫的踪影。

李泗义不知他意,只当李玄卉担忧岐王府与月明教战况,连忙道:“真人不必过分忧虑,聂贞一走,月明教余下的弟子皆乃乌合之众,凭借王府随行的百名护卫及玉华观弟子,还有华山派几位师兄帮助,相信足以应付。”

李玄卉向他合揖,说道:“既如此,小公子也已安然无恙,贫道告辞!”就欲离去。

李泗义将他叫住:“真人,请留步!”走到李玄卉面前,恭敬地揖礼道:“母亲大人素闻李真人通闻《道经》,有意拜访。今次一见,也是天赐,既然月明教已经做了鸟兽散,相信一时半刻不敢轻易攻山,泗义也放心多了。烦请李真人前往岐王府一叙,为家母讲经,以了家母多年心愿,如何?”

他言辞恳切,这番央求,实出李玄卉意料,李玄卉出家为道二十七载,平素不是游历天下,便往四方讲经问道。如今听了李泗义这般说辞,自然心中欢喜,一时未作犹豫,便应承下来。

于是,天亮时分,李泗义留下数名岐王府护卫,将山上收拾过后,太白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天绍青与天倚剑则一同垒起一座新坟。

为了不打扰太白派清静,父女二人走下那座山峰,远离数里,直到脱离太白派范围,方才将李裳安葬。

李玄卉去岐王府讲道,因此天绍青只得亲身寻找柳枫。

她方从母亲墓前起身,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哼曲。

曲调延绵悠远,高亢不失奔腾之意,不乏清悦和欢快,曲中有几分蜀中乡情的味道。

天绍青乍听此曲,竟是一愣,不顾天倚剑疾唤,已朝唱曲人奔去。待奔至一棵树下,就见秦笑并拢两脚,卧地哼曲。

天绍青上前将她叫醒,仍不免吃惊地问道:“姑娘,这曲子,你是从哪里学来的?”

秦笑闻言坐起,双臂抱膝,嘻嘻笑道:“姐姐,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说着,看向天绍青道:“难道你也听过我爹唱曲?”

天绍青惊讶道:“你爹?”

秦笑好整以暇地站起来,道:“这曲子名叫《出征》,就是我爹谱作的呀!”

天绍青身躯一颤,喃喃道:“原来当日救我的人,是秦庄主!”当下想起去年与柳枫初识之际,自己护送黄居百,赶去青城山。

当时在蜀中,她经过一处十丈阔的双河,记得在那里摆脱柳枫,曾砍断槐树拦阻,拽着黄居百过河时,救她的人,是一个哼着曲子的划舟人。

天绍青忆及往事,心生感慨,虽时过境迁,但她不曾忘记划舟人姓名,那划舟人曾自称姓秦,而她从划舟人那里听的曲子,与今日秦笑口中曲子十分相似。

她细想玉柳庄的庄主,按年纪论,那秦世英也该有四十多岁才是,与划舟人年龄正好相仿。素闻秦世英武功盖世,一身功力神秘莫测,若是当日救助自己的划舟人真是他,那划舟人用高绝功夫摆脱柳枫,也在情理之中了。

这对于天绍青而言,真真算做意外。

她从来不曾想过,会这样得知救命恩人的身份。

天绍青一时惊喜,望向秦笑之时,竟忽然觉得这小姑娘格外亲切,不觉增加了几分好感,握住对方的手,道:“笑儿姑娘,可否告诉秦庄主,天绍青多谢他在蜀中的救命之恩,日前我抢走你的马,真是对不起啊!”说着,暗自抱愧。

秦笑转过身,摇摇头道:“算啦,失马总比失人好的多!”

天绍青满脸迷茫,不解道:“我不懂!”

秦笑走开了几步,嘟着嘴道:“就算你们没抢走那马儿,它也免不了要死于非命!”见天绍青仍然疑惑,又长叹一声:“本来我跟师兄早就离开这里了,谁知道我们下山找马,下来的时候,都被毒死了!原本我和师兄新买的两匹马,拴在这附近的嘛。”

天绍青大惊道:“这是怎生回事?”

秦笑耸耸肩,道:“我也想知道,师兄说是月明教的人逃散时捉马不成,便将马杀了。那假如我和师兄在的话,岂不是要对我们痛下杀手?我和师兄倒不是怕他们,而是我爹告诫。出门在外,切不可惹事生非。万一和月明教打起来,免不得有伤亡嘛。不过如今这件事,我和师兄也只是猜测。现在师兄留我在这里,自己另找坐骑,预备回庄啰,一会儿他就来了。”

天绍青疑惑道:“你们不是比他们早下山么?如何会?”

秦笑神秘兮兮地笑道:“姐姐有所不知,因为我和师兄打赌,月明教几时会逃散,所以便在山上潜伏了两个时辰——”说此,突然惊叫:“哎呀,师兄可能要来了,我不能多呆了,要走啦!”遂冲天绍青做个鬼脸,嬉笑着跑远。

天绍青长吁口气,猛然想及一年前那件事,那时候她与柳枫还是敌对立场,接连在柳枫手下死里逃生,险中求胜,不料得如今已发生这么多变故。

她本欲寻出柳枫,这时已毫无踪迹可寻,只得与天倚剑会合去了。如今月明教已经退去,想必柳枫也会即刻回来。

天绍青不知道就在这日晚上,风行客栈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,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,危机来临,会是这样猝不及防。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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